“回南京复命?”
端午既诧异,但也觉得在情理之中。
之前杨秘书长就曾经跟他说过,让他回南京。而且他现在所属独立团,也不是八十八师独立团了,而是隶属于南京城防军。而且极有可能将成为委员长的警卫部队。
具体端午虽然不清楚,但杨秘书长当时跟他说的意思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不过,他可是没有打算回去。
伺候那些官老爷,还不如在前线打仗呢。而且吴福线虽然重创了日军,但对于来势汹汹的日军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因为可以试想一下,日本人在当时有几千万呢,杀个几千几万的日军就如同在牛身上拔下一根毛来一样。
所以对日作战,的确是一个需要长期奋斗的过程。
端午想着自己的事情,而廖军长则继续在那说。
廖军长与端午说,当他走后,日军便再度开始猛攻常熟附近的我军阵地。除了调集了一百多门大口径重炮以外,日军出动了三十多架次对我常熟地区进行轮番轰炸。
好端端的常熟城此时已经变作一片废墟。并且日军第43联队组成花谷支队,从常熟国军阵地南侧的崑城湖实施水上机动,向莫城镇等地发起了进攻。
常熟后方遭遇到了严重的威胁,常熟方面的守军不得不后退。
所以第三战区的命令就是,既然吴福线已经没有继续死守的必要了,倒不如退下来休整,以锡澄线防御工事拦截日军给予日军重创。
端午觉得,有几分道理。因为死守一个千穿百孔的防线的确没有什么意义。
不过,他却没有打算马上回南京。虽然廖军长转达的是杨秘书长的死命令,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只是端午想的很简单,但他这关,恐怕没有那么好过。因为廖军长跟端午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要跟端午透透风。杨秘书长那边还等着端午的电话呢。
端午与廖军长说:算了,你就当没找到我。
但廖军长却连声在电话的另外一侧道:“兄弟,您是敢不接杨秘书长电话啊,但我这个将军还得干下去呢。您帮帮忙,有什么话,您跟杨秘书长自己唠。到时候,你来48军军部,我请你喝酒。”
端午也是无奈,谁叫自己一来二去与这位廖军长,有了感情呢?
当然了,最主要的是,廖军长能为他解燃眉之急。
端午现如今最缺的是什么?那是钞票。
但廖军长恰恰不缺钞票。因为在廖军长的背后,还有一位白参谋长呢。那可是桂系的老长官。
所以端午无奈,只能把电话挂了,然后再接通48军军部。
但此时与之前可不一样。
之前端午与杨秘书长通话,还要把军部的两个电话对在一起。但此时,已经有专线接到了端午的这根临时电话线上。
端午与杨秘书长直接通话。
端午一开口便抱怨道:“老杨啊?找我什么急事啊?我这正忙着呢?”
杨秘书长气道:“你个猴崽子,你还活着呢?我还以为48军的援兵不到,你壮烈殉国了呢!”
端午哈哈大笑道:“我倒是想啊,鬼子子弹打偏了,打我腿上了。”
端午在开玩笑,他腿上的伤是手榴弹弹片造成的。他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博同情,一旦杨秘书长有什么过分的要求。端午就可以说:你看我的腿受伤了。
或者说,杨秘书长说:你必须马上回南京来。端午就会说:你看,我腿伤了,走不了那么快。杨秘书长也没辙。
但不想杨秘书长真紧张了,他担心的道:“怎么样?你这猴崽子没事吧?马上回南京,我给你找最好的大夫治你的腿。”
端午也没有想到这个老杨还真有人情味,嘿嘿笑道:“老杨没事,子弹抠出去了。你告诉我,找我回南京,有什么事啊?”
端午试探的问了一句,先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再说。
杨秘书长不疑有诈,便道:“这第一呢,是委座担心你的安全问题。你小子是一个人才,委座可不想让你在前线殉国了。
而第二嘛,委座的意思是要培养,培养你。
这不嘛,中央党务学校要开班了,名额有你小子一个,哈哈哈。猴崽子,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啊。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中央党务学校的。
你知道这里面出来的都是什么人?那都是党国的英才啊!哈哈哈!......”
杨秘书长哈哈大笑,但端午却很无语,心道:我学个屁。现如今打日本人还来不及,我还去学习?等学成了,老子也成反动派了。
“就这?”端午反问。
杨秘书长听闻端午不屑的语气,很生气,骂道:“你个猴崽子别不识好歹。你要从党务学校出来,前途不可限量。你难道就想着一辈子当一个团长吗?不经过党务学校的培养。你这一辈子都只是一个小小的团长。”
端午不耐烦的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会严于律己,不辜负党国、委座还有你老杨对我的栽培。但是我现在受伤了,你想让我回去,我也回不去啊?”
杨秘书长道:“你小子别跟我打马虎眼,我派飞机去接你。”
“··············”
端午无语,心道:有这么急吗?还派飞机来接我?
连忙婉拒道:“飞机太危险了,小鬼子的飞机比咱们多太多了。再把我打下来,我就真的壮烈殉国了。”
杨秘书长一想也是,于是又道:“那我派一个车队去接你。”
“不用不用,我还得到48军办点事。老廖非得请我喝酒。您不说要为我的政治前途考虑考虑吗?我得有点朋友,有点政治资本吧?”
端午反问,杨秘书长心想也是:这猴崽子是能够闹腾,但却没有根基,很难在军界立足。如果能与桂溪打好关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杨秘书长道:“算你小子说的有道理,但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后处理完你的事情,马上给我回南京来,否则我就让人押,也得把你给押回来。”
“收到,收到。老杨你放心,我一准的回去。么么哒!”
端午还冲着电话吻了一下,杨秘书长浑身起鸡皮疙瘩。心道:这猴崽子,都是什么词啊?
不过,端午总算答应他回来了,杨秘书长也终于长吁了一口气。
因为最主要的事情他没说。是端午答应他MP28冲锋枪图纸的事情。
MP28冲锋枪非常的好用,至少比MP18是强多了。倘若能够量产,中国的军力,必定会大大的增强。所以当端午提出这一设想的时候,杨秘书长便十分的赞同。
只是端午在前线一仗又一仗的打,令杨秘书长胆战心惊。所以这才有的急招端午回南京。
但杨秘书长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端午虽然满口答应,但却一点想要回南京的意思都没有。
更何况,即便端午要去南京,也要先去一趟江阴。独立团的赵北山,老铁,还有羊拐等人都还在江阴呢。那些都是他的兄弟。所以他要到江阴去将他们接回来
而且江阴有一件事,他必须去做。因为守住江阴,就等同守住了南京的门户。
锡澄线这一战,端午不好说。各部虽然顽强抵抗,但是日军却是进攻势头正盛。
兵家有云,避其锋芒,也不是什么坏事。倘若能弃了锡澄线,或者在锡澄线再度将日军重创,保住南京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所以端午同意了廖军长的邀请先去48军的军部,然后再转道前往江阴休整。
只是伤员不能跟着端午去江阴,端午需要把他们送到南京去。因为现如今最安全的地方,也只有南京了。
当然了,南京也不安全。只要有那个唐老鸭在,南京没个好。端午甚至在想,是不是应该找一个什么理由把那个唐老鸭弄死。
不过这暂时也只是一个想法,因为以他现在的权力,还办不了一个唐老鸭。
端午觉得自己走一步看一步吧,倘若真的有机会,什么汪主席什么的他都想弄死。
“报告特派员,第32师到了。”
正在这时,有警卫前来报告。端午一听三十二师来的正好。
他拄着一条三八式步枪当作拐棍,出了指挥部。而此时,第三十二师刚刚蹬上虞山阵地。
师长姓刘,看上去像是一个奸诈的地主老财。
但可不能小瞧了这个人,河北保定军官学校毕业。活到了抗战结束。
而在抗战年代,能活下来的军官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贪生怕死的人,一种是真有本事的人。
而这位刘师长,便算是有本事的人。他登上虞山阵地,竟然说道:“这虞山打的很惨烈嘛!”
说风凉话的语气,令人听了很不爽。倘若钟久山在这里,恐怕要当面给对方一个好看。
但是钟久山负伤了,腹部被子弹击中,正在战地医院内救治。
所以这位刘师长很不厚道的站在阵地上指指点点,将能击退鬼子的功劳,都说成了是日本人知道他32师来了,所以望风而逃了。
谢晋元听这人的语气很生气,正要上前说些什么。端午却把他给拦住了。
“团座,这个人很自负。而且竟然如此不要碧莲,在这抢功劳。”
谢晋元都要被气炸了。但端午却不生气,拉住谢晋元道:“造化,造化了。你去让兄弟们都别忙活了,鬼子的尸体咱们不管,把各个部队的兄弟们的遗体找到。我看了一个好地方,虞山南面的山坡,那里挺好。
坐北朝南,视野开阔。把兄弟们的遗体都埋在那里。然后我们弄一个告别仪式,让走了的兄弟们放心,他们的抚恤金,我端午一块不少的帮他们送到家里去。
而且告诉老算盘,把这些人的名字,籍贯,还有家庭住址都搞清楚了。一个都别给我落下。”
“是!”
谢晋元应道,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道:“团座,那这个刘师长?”
端午拍了拍谢晋元的肩膀道:“放心,放心,有我呢!”
“恩!”
谢晋元应了一声走了,而端午则从战壕内,一瘸一拐的向32师师长走去。
此时,燕无双正在与刘师长闲聊:“刘师长,您可是及时雨啊?你不知道,我来虞山的时候,那叫一个乱。指挥官不指挥跑到第一线去了。这阵地上到处都是燃着的野草,也不知道这帮人都做了什么。”
刘师长道:“我早就听说了,有一个什么特派员,乳臭未干,就跑到前线指挥来了。廖军长还那么信任他,让我们32师马不停蹄的赶来。
你不知道,我们在平原地区就被日军的两个大队给堵住了。倘若不是咱镇定自若,指挥得当,换做一般人,恐怕都要折在鬼子的手里了。”
燕无双赞道:“刘师长您说的太对了,我举双手赞成。我跟你讲,说出来你都不信,我刚来到阵地上就被软禁了,说我是什么奸细。您给我评评理,我要是奸细,能带着人来救他吗?”
刘师长气愤不过的道:“哼,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要说旁人是奸细我信,要说你无双小姐是奸细,那是打死我也不信。”
燕无双咯咯笑道:“刘师长还是您材高知深慧眼识人啊?”
“呃!......呃!......”
端午躲在战壕里听着想吐,而且呕的很大声。
战壕上方的燕无双与刘师长面色立变,心道: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发出这样的声音?
刘师长一瞪眼睛,他的警卫立马反映过来了,提枪喝问:“哪个不长眼的在这恶心人?”
“哎呀是我啊,咳咳咳!这人呐,就不能生病,这一生病啊,呛了一口风,他都觉得恶心。”
端午装病,而那警卫则气的跳下去就想给端午一脚。
但此时,多亏燕无双听出了是端午的声音,连忙阻止。然后附耳在刘师长的耳边耳语道:“这个就是那个特派员,简直就是一个泼皮。”
“哼!”
刘师长冷哼一声,管他是地痞还是无赖。他刘英可不惯着对方这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