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几个mc非常有协作做饭的经验,一个小时后,他们就在这座城堡里搞起了bbq。
荆酒酒做完了笔记,这会儿趴在栏杆边上,鼻尖微动,双眼都微微眯了起来。
小机器人问:“你闻得见?”
荆酒酒:“闻不见。”
“那你闻得这么认真?”
“就是因为闻不见,所以才要用力一点啊。”荆酒酒说着顿了下,喃喃道:“有生之年,我什么时候才能又闻见食物的味道呢?”
小机器人沉默了一下,想说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你不觉得他们很不尊重你吗?在闹鬼的古堡里,搞bbq,也许一会儿还要来个饭后k歌……”
“是有一点点。”荆酒酒说。
荆酒酒从三楼的小餐厅,挪了一套桌椅过来,桌上摆了餐布、碗碟刀叉,甚至旁边还有一支烛台。
碗碟里很快出现了食物。
是澳洲和牛m12牛排,煎烤得当,一旁搭配的点心看上去都那样精致。
楼下众人开始享用他们的晚餐。
而楼上,荆酒酒也慢条斯理地切割起了食物,就和前一天小机器人坐在吊灯上,看见的那一幕一样。
跟前的少年生前受到过良好的教育,这一串动作做起来都是赏心悦目的。
就在小机器人呆滞的时候,荆酒酒放下了刀叉。
小机器人看了看盘中切好的牛排:“你不吃?”
“都是假的,鬼都不爱吃。”
小机器人又呆滞了一下。
它发现自己不仅理解不了人类,连鬼都理解不了。
明明吃不了,人为什么在死后,还保持着这样的高度仪式感呢?有什么意义呢?
“只要你能离开这里,将来总能重新吃上食物的。”小机器人很快捡回了理智,“你现在可以吓吓他们。”
“嗯,我在等。”
“等什么?”
“等那个白哥落单啊,趁这个时候吓他,最恐怖了!”
小机器人想想觉得也有点道理,于是耐心地陪着他一起等。
这时候楼下吃得差不多了。
云馨说:“我怎么觉得火烤着也越吃越冷?”
楼上的荆酒酒:“是啊,不帮你们吹点冷风,一会儿失火把我的房子点着了怎么办?”
小机器人:“……”
“行李箱还没搬上楼吧?我去给你拿件外套。”孔湘琪说着起了身。
其他人也不自觉打了几个哆嗦,然后跟着起身穿外套去了。唯独白遇淮下车时穿的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他稳稳当当坐在那里,丝毫不动。
大家不由一致想到了,他刚拿奖的那部电影。
白遇淮在电影里和人殊死搏斗,一身白衫湿透,镜头拉近,底下的肌肉线条展『露』无遗,不夸张,却仿佛蕴含着极其强悍的力量。
……白哥的身体一定很好。
大家一致心想道。
这时候节目组给出了第一个环节的任务单。
老曹接过来一念:“围着火讲鬼故事?”
“那就讲吧,谁先来?”“我吧,我小时候没少看《惊险故事会》!”“行行,于绍光你先。”
奈何这帮人讲故事的水平实在不怎么样,鬼故事愣是讲成了笑话,一时间城堡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直到最后。
“白哥也讲一个?”
白遇淮也并不推辞,他掀了掀眼皮,冷淡的声音在因为过分宽敞而略显空『荡』的大厅里响起:“有一种说法,说是床下不要堆积杂物。凌『乱』的杂物多了,床下就会寄生一种鬼。人在夜晚入睡后,这种鬼就会悄悄攀附在床尾,抓住人『露』在被子外的脚腕,用阴齿啃咬,发出窸窣咯吱的声音。人只会感觉到脚腕发紧发痒,脚心发凉。”
他讲起故事冷淡得要命,并不如他演戏时那样情感丰富。
可越是这样,讲起鬼故事来,越叫人心底不自不觉地发寒。
“咝——”
“白哥这个,有点恐怖。”
“太吓人了,我今晚睡觉得把被子盖好。”
“白哥怎么可以一本正经地讲鬼故事啊?”
大家都蜷了蜷身子,往火炉子靠得更近了。
“还听吗?”白遇淮问。
大家咽了咽口水:“那,再、再一个吧。”
楼上,荆酒酒却是“咻”地飞进了自己的卧室,钻入床底爬了一圈儿。
“还好,我床底没有这种鬼。”荆酒酒庆幸道。
小机器人跟进来:“……”
小机器人:“你跑得太快,把墙上的画框撞飞了。”
“什么声音?”楼下云馨惊了一跳,一把抓住了季孟的袖子。
白遇淮抬头望向三楼,淡淡道:“可能是风吹飞了什么东西。”他起身说:“我去看看。”
其他人闻言松了口气,倒没劝他留下来。
免得一会儿白影帝再讲俩鬼故事,他们今晚就真的睡不着了。
“有人上楼了。”房间里,小机器人说。
荆酒酒点点头道:“那我去了。”
小机器人跟着走出房间,然后悄然跳到了一楼,想帮荆酒酒盯住这些人,避免他们中途上来,破坏了恐怖气氛。
小机器人下楼后,躲到了厨房。
厨房水槽里突然“叮”一声轻响,它循声望去,就见洗碗的水槽里,规规矩矩放好了用后的碗碟刀叉。
……还挺讲究。
这都吓人去了,还没忘记先把餐具放入水槽。
那头老曹又讲了个农村的风俗传说,云馨吓得打碎了个杯子。
“你别动,我去拿扫帚。”
孔湘琪收拾了碎片,走到了厨房。
她一抬手,将碎片丢进垃圾桶。等侧过身的时候,她却突然僵住了。
“湘琪?”
“你愣在那儿干嘛呢?快出来啊。该你讲了。”
“你不会是想逃掉这一轮吧?”其他人笑道。
孔湘琪喉头紧了紧,勉强挤出了声音:“厨房、厨房水槽里多了一套餐具。”
“啊?你是不是数错了?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啊。”
孔湘琪不敢再细看,掉头跑到了大厅:“真的!那套餐具不属于咱们任何人。那套餐具是欧式的,做得特别精美漂亮,上面还印着玫瑰花纹。咱们的都是自带的,没一套和那个长得像的。”
这话一出,大家都安静了一瞬。
最后是老曹干笑着说:“哎呀,可能是节目组安排来故意吓我们的。”
节目组工作人员对视一眼,小声道:“不是我们……”
老曹也惊住了:“真的假的?你们是不是诓我们呢?”
“不然,咱们再一块儿去检查一下?也有可能就是节目组放的。没准和咱们之后的任务线索有关呢。”孔湘琪自我宽慰道。
“行,那就一块儿去。反正恐怖片定律,落单才会死。咱们这么多人,怕什么?”
“不对啊,那白哥不是落单了吗?”
“有摄影师跟着呢!”
“对哈!”
大家很快达成了一致。
等进了厨房,他们果然看见了孔湘琪口中的那套精美餐具,相当漂亮。
漂亮得和他们带来的,格格不入,一眼就能分辨出。
他们身上起了一层浅浅的鸡皮疙瘩。
等走近了,老曹先蹲下身去,仔细盯着那餐具辨认:“这上面好像有刻字?”
“哈,我就说吧,肯定是节目组的线索!上面刻了什么?”
“……荆。”
“什么?”
“荆,就荆家公子的那个荆字。”
大家身上的寒意一下达到了顶峰。
“哈……哈,这种不是蛮拙劣的恐吓方式吗?”孔湘琪尬笑道。
老曹喃喃道:“你们说,刚才我们坐在那里吃饭的时候,身边是不是有这么一个看不见的人,和我们坐在一块儿,静悄悄地享用着食物。等我们起身把餐具收拾到水槽里,他也就跟着放进了水槽。”
“我靠,老曹你别吓我!”mc里嗓门儿最大的于绍光喊出了声。
“先回大厅!”老曹当机立断。
小机器人望着这群人渐渐慌忙起来的身影。
……这倒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看来他还是没有选错鬼的。
而这头,白遇淮刚走上三楼,就发觉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了。
属于白遇淮的摄影师,只觉得眼前花了一下,等他晃了晃脑袋,再凑近摄影机,画面窗里已经没有人影了。跑这么快?
“白哥?”
“白哥你在三楼还是四楼啊?”
摄影师一边喊,一边接着往前走。
楼下隐约听见了声音。
“怎么回事?摄影师在说什么?”
“好像在喊白哥。”
“白哥不见了?”
“我靠不是吧?导演,导演!你说清楚,这是不是你们设计好的……”于绍光话音未落,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紧跟着响了起来。
“卧槽!”摄影师如风一般飞奔了下来,上气不接下气道:“白哥突然、突然没影儿了!我往前跑了好远,都没跑到头,我就赶紧先下来了。”他说着,喘了两口气,放下手中的摄影师,面上惊骇之『色』不退:“这是不是……是不是就叫鬼打墙?”
“我们……真撞鬼了?”
大厅里的空气又安静了一瞬。
“那白哥怎么办?”云馨惊声道。
楼上,白遇淮回头望了一眼。
别说摄影师的身影了,就连楼下的景象都好像蒙上了一层暗『色』,看不清了。
他脸『色』不变,稳步向前走去。
这座古堡的楼梯保养得很好,踩上去并没有吱呀吱呀的声音。丝毫没有恐怖片场景的氛围。
但这才正是奇怪的地方。
废弃数年的古堡,却还如同有人住在这里一般,依旧好好的。
正如孔湘琪所说。
生前风光,还未成年的豪门公子,惨死在这里,怨气是最重的。这样的小鬼心智又还未完全成熟,若成厉鬼,会是最麻烦的那一类。
“嘶啦——”头上的廊灯突然发出了接触不良的声音。
随即平地阴风起。
白遇淮看向走廊的尽头。
那里的黑暗浓得仿佛如墨泼就。
昏暗不明的灯光下,一道纤细的影子从那里缓缓走了出来。
白遇淮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孔湘琪和大家传手机的时候,他丝毫没有去看照片的兴趣。因为不管生前有多好看,死后都会狰狞丑陋。越是厉鬼,越是丑。
他几乎已经能想象到,这个走出来的小鬼,面容有多么倒人胃口了……
白遇淮捏了下手指,掐了个手诀。
别人费了老劲儿要一边掐诀一边画符一边念咒的事,到了他这里,不过也就这么一个动作。
那鬼缓缓朝他走来,很快就近了。
白遇淮步子一顿。
厉……鬼?
那是一个相当美丽的少年,他鼻梁挺直,唇红齿白,还长着一双相当漂亮的眼睛,水汪汪的,眼尾微翘,缀着粉晕,而眼眸剔透清澈如名贵的宝石。
少年身上穿着剪裁合身的小西服,款款走来时,像是来奔赴某个舞会。
浑身都散发着精致而又惊心动魄的美。
白遇淮没见过比他更美丽的人。
好像深藏于匣中多年,这才刚刚见了天光,不受一丝尘世污染。
荆酒酒还在纳闷呢。
这个人怎么不怕我呢?
是我还不够恐怖吗?
荆酒酒眼角缓缓流下两行血泪。
血『色』染红他的眼角、面颊,不像是厉鬼惨死的模样,倒更像是精心绘制的诡异又美丽的妆容,将他的模样妆点得更加肤白赛雪,美丽惊人。
白遇淮眸光微动,步子却没动。
荆酒酒这下走得更快了,还吐出了血红的舌头:“乌拉!”
然后“嘭”。
他摔了一跤。
白遇淮:“……”
荆酒酒晃了晃头,有点懵。
地毯皱了,该理理了……
啊不,是他像人一样坚持走路太久了,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可以用飘的了!
只是不等荆酒酒飘起来,白遇淮已经走到了近前。
少年躺在深黑『色』的地毯上,被衬得更小了。
白遇淮眸『色』冰冷深沉,伸出一只手,捞住了少年的腰,将他半抱了起来。少年是那样的轻,大概他本来骨架就不沉,死了之后,就更轻了。轻得给人以脆弱纤细的错觉,仿佛轻轻一用力,就会弄碎了。
白遇淮的另一只手仍旧掐着法诀。
如果这个法诀贴上去——
少年也的确会碎。
三魂六魄都跟着一块儿碎的那种碎。
他哪里知道,这会儿荆酒酒正紧张着呢。
这个男人,有一点点可怕。
大概是看上去太冷冰冰的了,冷得比我还像是鬼。
第一次吓人大概都这样害怕的。
荆酒酒自我安抚道。
既然这个人都抓住我了,现在再爬起来也太丢脸了!那我就假装是故意摔倒,引他过来的好了,然后再顺势爬到他的背上去,我肯定又沉又阴冷,贴着他,他一定会吓坏的。
于是荆酒酒飞快地伸出胳膊,勾住了白遇淮的脖颈。
白遇淮身形僵了一下。
荆酒酒松了口气。
看吧。
他果然怕了!
我只要再努努力……哎?
白遇淮单手将他抱了起来。
“你住哪间屋子?”白遇淮嗓音冷淡地问。
荆酒酒:“啊?”
“我送你回去。”
荆酒酒:?
白遇淮散去了掐的诀,转而托住了荆酒酒的腰,几乎将他整个横抱了起来。
荆酒酒:!!!
少年从面颊红到了耳根。
好气,做鬼的尊严没有啦!
白遇淮垂眸,眼底泄出点点冷光:“你不说的话,我就带你回我的房间了。”
荆酒酒:???
不是!你看看清楚,我是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