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在这里,并不是因为这是我的隐私,我并不在乎这点,赛。”
“那又是为何?”
“你知道为什么。”
忧郁而削瘦的巨人咯咯笑道,那声音听起来就跟一只蜥蜴被沙尘呛到毫无不同。
“才一个晚上你就让你数十年压抑自己天赋的苦工作废,你的灵能再也无法压抑,我看得出来……我已经有好几年没办法做到,但现在我已经能透视你那不存在的障壁了。”
“我才没兴趣知道。”
“不,你有,每个人都有。”
“我要求过你不要告诉我,吾主,请你遵守我们两人之间的协定。”
“我不要。”
阴郁的男人再次给他一个乾巴巴的笑容,彷佛坟场中吹过一道风。
“你会死在战斗之中。”
“这并没有让我感到惊讶,主上,我可不想知道细节。”
忽然,男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的面容变得哀戚,双眼甚至淌下了眼泪。
晶莹的液体划过那苍白的皮肤,在下巴结成宝石般的晶体后在地上摔得粉碎。
悲哀的神子的嘴唇蠕动了片刻,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赛,你一定要记……”
柔和的光被灯罩滤过后射进他的眼睛。
他最先看到的和他最后想到的一样,没戴头盔的索尔,正站在自己面前。
“我……”
他试着说话,但是他的嗓音像是锉刀在发音器中摩擦。
尽管有一条捆着他喉咙的锁链让他不要塌的太远,赛维塔发现自己正被绑在指挥王座上,喋喋不休的声音环绕着他,机械的咆哮声也向他接近。
“我不在我的房间里。”
他从未在睡眠苏醒时呆在别的地方,更不必说发现自己站在战舰的舰桥上。
当他想站起时,锁链在他的喉咙、手腕、脚踝处咯咯作响,毫无疑问索尔将他整个人都绑在了王座上。
显然,他们有很多要讲的。
诸如“他醒了”的低语从凡人群体中迂回传来,从他在舰桥中心高台中的座位,索什扬可以看到他们暂停了自己被委派的职责,一张张面孔朝向了他。
他们的眼睛因惊讶而闪闪发光。
“及时的回归。”
索尔说道,他好奇而轻柔的语音中毫无开心之情。
“我睡了多久。”
虽然被绑着,但至少他的言语中还有点笑意。
“整整两天两夜夜。”
索尔回答道:
“你都梦到了什么?”
“我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
赛维塔向战舰的舷窗外看过去,在那个椭圆屏的世界里,时间过得格外慢。
“我们在哪?”
索尔又向那些停下工作的凡人投注了苍白的凝视,这足以让他们都低下头重新开始工作,洛萨则始终一言不发的在自己的岗位上。
“瓦莱多,正在执行任务。”
赛维塔哦了一声,然后又拽紧了锁链,就像是要得到点什么解释。
“哦,对了。”
索尔说着,拔出剑然后在赛维塔身上比划了几下,随后一个接着一个,金属束缚物低垂下来。
“我为何被锁住?”
“来防止你伤害自己或别人。”
“我为何被锁在这里,在舰桥上?”
索尔和洛萨互看一眼,他们的盔甲因某种未知情感而互相对视。
“在你最开始是待在你自己的房间,但是…”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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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闯了出去,干掉了几个仆人,我在下层甲板找了你整整一天。”
赛维塔试着站起身,洛萨试图用瞪视将他固定在座位上,但群鸦王子对此而不见。
“那真是遗憾,我也不记得自己有梦游的毛病。”
说着,赛维塔用另一种语言开始呼唤阿妮塔。
“他说的是真的,亚戈,你梦游了,就好像……过去那时候。”
“我从没有梦游过。”
“在你梦游的时候,我探入了你的大脑,你的灵能天赋前所未有的活跃,我还看到了他在你脑中留下的那个……”
“好了。”
中断了与阿妮塔的心灵通讯后,赛维塔对索尔说道:
“所以只是杀了几个仆从,你对我就有点不高兴?”
“这次不是。”
索尔摇摇头。
“只是担心你造成更严重的破坏,不然你睡多久我都不是很介意。”
“但你还是想办法唤醒了我。”
群鸦王子走过他,扶着中央讲台的扶手,注视着挂在虚空的灰色世界。
“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色孽恶魔杀到船上了?还是那位第十一军团的军团长在地面上遇到麻烦了?”
“都不是。”
赛维塔试着不暴露他的不耐烦。
“那就有话直说吧。”
“阿妮塔发现,有一支舰队正朝这里逼近,隶属于某个阿斯塔特修会。”
“哦?”
赛维塔眉毛一耸,调侃道:
“那我是不是得先找个老鼠洞躲起来?”
“不。”
索尔摇摇头。
“你还记得赛德修士给我们的那个东西吗。”
“当然。”
“这个战团的名字,叫饮魂者。”
赛维塔倒吸了一口气。
“这么巧?”
但接着他似乎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那个家伙好像还不知道。”
“所以就让这个‘偶然’继续下去吧。”
正说着,舰桥上复杂扫描阵列的军官忽然大声说道:
“亚空间锚点出现异常波动!”
灵魂使者号中断了在漩涡中的短促潜航,她是一艘战斗驳船,在重型巡洋舰的基础上安装了更多的武装,配上叠加于亚空间引擎组四周的装甲板,使得整艘船变成一个庞然大物。
然而实用主义取向的样式相当适合那些以精金和冷铁甲板为家的居民,从她被作为饮魂者战团的旗舰后,她就一直忠实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与帝皇之敌交战。
一小群几乎被忽略的小型护卫舰则紧贴在她的侧翼旁,
狂乱的色彩在亚空间裂隙敞开时绽放扭动,翻滚的星云生出成簇的光芒,又几乎在成形为某种存在的瞬间泯灭。
风暴涌现,强烈情绪凝聚成的原始智性盘踞其中,伺机饱餐,渴求将灵魂从凡人的血肉剥下。
但因为盖勒立场的存在,它们始终无法得手。
最终,在现实的挤压下,亚空间的巨口又慢慢合拢。
“通讯已建立!”
这时,复杂通讯的联络官也大叫起来。
“接通。”
索尔走到舰桥的指挥王座旁,拿起通讯话筒。
“我是星界骑士战团的教官索尔,请回答。”
很快,在一阵白噪音的扰动中,另一个声音回响在舰桥上。
“向你致敬,战斗兄弟,我是饮魂者战团的战团长,戈尔格里,正在响应审判庭的号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