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姆斯贵族学院外,上千人正在排队等待着大门打开。
巴赫拉姆在黎明之前走进了前往贵族学院的队伍里,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他跟着人群一点一点向前走。
每过半个小时,学院教堂的大钟都会一同响起,赞颂着人类之主和他那些完美的天使。
人们则伴着钟声在干净的街道上争先走向学院,其中很多是父母陪伴着自己的儿子,其中不乏衣着华丽的贵族和官员。
只有巴赫拉姆是孤身一人,并且穿得像是一个工人。
从灰崖镇被接走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那位阿斯塔特,他和豪摩只是被安排在一个统一的宅邸里休息,并得到了一身朴素的服饰。
初选的日子来临时,豪摩却早一步出发了,巴赫拉姆只能自己来。
这几天,他跟对方相处得不算融洽,他也没有问豪摩为什么伐由没有和他一起来。
两人几乎是沉默着渡过了两天的时光。
终于排到他进入学院,当学院大门前守门人问他为何要到这里来,他说到自己来这里是为了参加筛选并带出凭证。
随后,守门的卫兵点了点头并指向了主干道,仿佛他等待的正是这个回答一样。
“到帝皇脚下,那里就是甄选之地,是你们参加试炼的地方,愿帝皇保佑你成功。”
这句祝福充满了真情实意,巴赫拉姆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在守门官员祝福他的时候张着嘴看着对方。
这些守门人都在肩上绣着星界骑士双剑交叉的徽章,显然他们都是来自战团的凡人仆役。
或许是他呆滞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以至于守门人的态度渐渐改变,最后不得不将他赶进学院里。
“神皇之恩永世不绝!神皇之治千秋万代!赞美神皇!警惕异端!一个无所拘束的头脑即是异端邪说的先锋!”
当巴赫拉姆准备进入学院时,一串穿着破旧衣服的忽然人从他身前走了过去。
这些人的脖子被拴在了一条绳子上,左手放在前一个人的肩上,领头的人一边诵读着训诫一边摇晃着手上的铃铛。
他看着这一串衣着褴褛的人,感觉很奇怪,周围的人则纷纷避让。
突然,其中一人抬起了头,把巴赫拉姆吓得连连后退——这个人的嘴唇和眼皮都被紧紧地缝死了。
虽然他曾经听祖父讲起过那些教会的苦行者和狂信徒,但当他真正目睹时,也不禁为这些人疯狂的信仰而感到惊叹。
也感到有些害怕。
当他进入学院后,发现里面完全出乎他的想象之外,这个学校比他见过的任何市镇都更大,也更干净,完全不像是一个学校,更像是一个城市。
街道两边,各种生活设施和娱乐设施一应俱全,喷泉和庭院随处可见。
而且他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人,学生们挤满了学院的主干道,很多人身上都洒了香水,他们发出的味道让他感到头晕。
这里不仅有索姆斯巢都的人,还有许多其他巢都的优秀少年。
偶尔,他还会看到一艘艘着陆艇会从天空降落到学院那个不大的起降平台中。
他后来才知道,只有最显贵的候选人,才有资格能被批准直接进入学院。
由此产生的结果是,巴赫拉姆在学院中看到了惊人的财富——那些外来的贵族子弟们穿着优质的衣物,身后跟着仆从,神采奕奕,由于优渥的生活而十分健壮白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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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他所处的巢都底层到底有多么贫穷。
随着道路的延伸,他看到了一个圣像。
帝皇的仪容在他们上方展开,英俊的面庞并没有看着这个肮脏的地方,而是面向无瑕的天境,仿佛他也觉得自己的子民不堪入目。
这个雕像大得难以想象,足足有五百米高。
随着太阳逐渐飞过,帝皇的雕像像日晷一样将影子投向城镇中。
虽然圣像的宏伟让巴赫拉姆感到卑微又可怜,他还是很感激这道为他遮阳的阴影。
他在学院里转了一会,突然感到怯场了——他认为自己肯定不配被选中。
据说,光是参加初选的人就有五千——奈森四号一代人中最优秀的几乎都在此列,而能通过的究竟有多少,谁也不知道。
周围的人交谈都是用优雅的纯正高哥特语,而他只会夹杂着方言的蹩脚高哥特语,而且这些他的同龄人,大部分都比他高大健壮,他们高谈阔论的都是些他闻所未闻的事。
他原以为自己足够优秀了,然而现实好像并非如此。
腰包里还有些食物,但是他却完全没有食欲。
最终,人流还是把他带到了那个广场前面。
巴赫拉姆从一群建筑中突然进入了一片空旷地带,地上整齐地铺着花岗岩,周围都是石料和金属建成的建筑。
在广场的最中间是一个两层的平台,构成底座的白色花斑大理石看起来不像是本土的材料。
第一层的露台周围环绕着一圈华丽的栏杆,栏杆在一处宽阔的台阶前留出了一个缺口。
这道台阶一直向上通到第二层平台,正好面对着一对青铜大门,门上印有星界骑士双剑交叉的标志。
星界骑士使用了上百年的征兵点,一代代索姆斯贵族学院优秀的毕业生们走进这里,奔向星海,为帝皇而战。
但今天,它迎来了历史上最大一批的候选者。
丑陋的机仆在平台上移动着,用大量珍贵的玫瑰圣水将灰尘从平台上清洗掉——虽然可能根本没有灰尘。
这些清洗者后面跟着擦洗者,它们的手被换成了柔软的抛光工具。
平台的基部是一个精致的花园,由涓涓不断的水流灌溉着,那些鲜艳的花朵和枝叶在巴赫拉姆眼中显得过于奇特,甚至有些吓人。
在花园边聚集着所有候选的男孩。
他们肤色各异,身材不同,身上的穿着都不一样。
巴赫拉姆犹豫着要不要加入他们。
在这些男孩中,他看到了一些看起来像是本地人的男孩,他们的神情比大多数人都要从容得多。
很容易猜测到,他们应该就是索姆斯贵族学院的学生。
想到他们没有经历过自己所渡过的那些艰难险阻,但却依然和自己一样有着同等的机会,只是因为他们是这里的学生,仅仅如此——巴赫拉姆感到意难平。
这是难以忍受的不公。
他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想要狠狠地锤一顿他们那副自大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