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段非凡？”江阔在那边很轻叫了一声。
段非凡没有应。
他需要缓冲, 需要几天适应来重找跟江阔相处的寸和距离。
不过江阔似乎并不是睡不着所以要找他夜聊，毕竟亲口说过“你慢慢”。
江阔只叫了他一声，然后起了床。
段非凡听他披上了衣服, 走了他床边，停留了很短暂的两秒, 然后往门那边走过去, 接着听了开门声。
段非凡迅速睁开眼睛看过去，只看门经关上了。
“江阔？”他低声叫了一声。
江阔没有回答他。
段非凡躺在床上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听别的声音。
他也不好喊江阔, 这会儿屋里一帮人都睡着了，动静太大起码会二楼这几个吵醒。
他犹豫了一秒钟, 坐了起来。
正下床跟去找找江阔的时候, 门又开了。
……这个是“看你睡没睡”的陷阱吗？
段非凡经来不及躺下去，只能看着门外走进来的……
不是江阔。
看体形是大炮。
大炮？
段非凡愣住了。
借着走廊上夜灯的光, 他看清了这个人的确是应该睡在对面儿童房里的大炮。
大炮进了屋, 轻轻关好门，打着呵欠，以非常『迷』糊的状态走了床边。
然后看了坐在床上的段非凡。
“我『操』！”大炮小声骂了一句，“魂儿都他妈让你吓散了！”
“走错屋了？”段非凡问。
“江阔跟我换屋。”大炮掀了被子往床上一躺, “他要睡那屋。”
段非凡沉默了。
“他说你打呼噜，他睡不着。”大炮又补充了一句。
“……我打呼噜？”段非凡突然又有点儿笑。
“没事儿，”大炮翻了个，“他根本没法跟人睡一个屋，要不为什么初不肯住校呢，跟别人一屋人家喘气他都嫌。”
段非凡重躺回床上。
“这次他没另外开一间房，”大炮很快又进入了梦乡，声音『迷』糊起来, “经算被会毒打，改造成功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炮入睡很快，听呼吸睡得也很实，受影响，段非凡也很快感觉了困意。
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但还是醒得很早。
拿过手机看时间的时候，还没六点。
旁边床上的大炮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仿佛不存在。
段非凡下了床，站窗边，窗帘中间往外看了看，雪经没下了，看起来是要太阳的天。
他去洗漱完换了衣服，虽然时间有点儿太早，但他经睡不着了。
不过哪怕是轻手轻脚动作缓慢全部弄完，也刚过六点，平时他可能去跑步了，但酒店外面他不熟，又刚下完雪……
待在房间里吧，床上睡的是江阔或者丁哲那帮人任何一个都没事，大炮他谈不上多熟，现在还可能误会他跟江阔有什么矛盾。
段非凡后还是了房间，在屋里转了两圈，大家都没起来，他实在无所事事，于是走了别墅套房。
酒店这会儿经不安静了，早起走的游客，一早的游客，一直能看来来回回的人。
看昨天的大堂经时，段非凡过去打了个招呼：“姐。”
“段先生你也起这么早啊？”大堂经笑着说。
“叫我小段吧，”段非凡说，“平时这会儿也起了，跑跑步。”
“要跑步吗？”大堂经马上说，“负一楼去是跑道，有顶棚的，不会积雪，你跑的话，可以去跑。”
“是吗？”段非凡一阵愉快，总算能消磨两小时等那帮人起床了。
“我带你去电梯。”大堂经领着他往酒店后面走，“走vip电梯吧，人少。”
“谢谢。”段非凡说。
“你们还挺厉害，昨天那么晚休息，早上还都起这么早锻炼。”大堂经笑着说。
都？
段非凡猛起来刚她还说了“也”。
“还谁起来了？”他问。
“小阔呀，”大堂经他带了电梯前，按了按钮，“他五点半去游泳了。”
姐，我现在不跑步了。
我去游泳。
vip电梯果然是人少，根本停在一楼。
电梯根本没给他好反悔由的时间打开了门。
他只能不情不愿走进了电梯：“游泳池在哪儿？我一会儿跑完了也去游一会儿。”
“也在负一，你去跑道的时候要经过泳池去跑道和球场的。”大堂经说。
“好的，谢谢姐。”段非凡笑笑。
酒店负一层都是运动区，健房游泳池和跑道，看电梯里的介绍，负一楼去，除了跑道还有篮球场和羽『毛』球场。
电梯门打开，他拐了个弯顺着走廊走了一段，看了跟通道隔着一条玻璃墙的游泳池。
他走玻璃墙边往里看了看。
泳池边的高架子上坐着救生员，池里只有一个人。
水波下经看不背上的文，但段非凡还是一眼能认这是江阔。
江阔游得很快，体像一支箭……好像是夸张了些。
但他的胳膊利落劈开水面，体在水花中飞速前进的姿势的确像是正在冲向箭靶的箭。
优美而有力。
段非凡，该去跑步了。
去天台的楼梯在往前走三十米。
别看了。
你没带泳裤。
段非凡退回去几步，走了泳池边上。
往前得换鞋了。
“早上好先生，”旁边有人叫了他一声，“要游泳吗？”
一个服务员走了过来。
“……不，”段非凡犹豫了一下，指了指泳池里的江阔，“我找他。”
“好的，我给您拿拖鞋，”服务员点点头，“您换一下拖鞋过去吧，泳池边有水会弄湿鞋。”
“谢谢。”段非凡说。
先不跑步了。
正常点儿。
正常情况下，他看江阔在这儿游泳，是肯定不会那么直接去跑步了的。
服务员给他拿了拖鞋过来，他换了鞋，慢慢走了过去。
江阔经游了泳池那头。
段非凡走他那条泳道前，蹲了下去，看着往他这边游过来的江阔。
不知道江阔经游了多长时间，但看上去他依旧精力充沛。
往这边游过来的时候段非凡只能看扬起的胳膊，还有水花里他戴着泳镜基本看不的脸。
江阔游得很专注，一直游他面前了，猛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扶着水线停了下来。
“早啊。”段非凡笑了笑。
江阔泳镜扯脑门儿上，看着他笑了起来：“怎么找这儿来了？”
“我是打算去跑步，”段非凡往跑道的方向指了指，“大堂经说你在这儿游泳……你几点起来的？”
“五点吧，”江阔轻轻蹬了一下，攀住了他面前的池边，“你游吗？”
“不会，”段非凡说，“我也没拿泳裤过来。”
“让他们拿一条的行，”江阔说，“游泳不比跑步有意么。”
那可不么。
“那也得是会游的，”段非凡说，“我们这种不会的，下去那叫呛水，跑步不比呛水舒服得多么。”
“去儿童池教你，”江阔抹抹脸上的水，“学吗？”
段非凡犹豫了两点：“儿童池？”
“怎么了，”江阔说，“看不起儿童池啊？你这水平没让你去婴儿泳池也是这儿没有。”
“我要在这个池学，”段非凡看了看水的深度，“这也没多深吧。”
江阔笑了笑没说话，吐了气，攀着池沿的手松开了。
人慢慢往下沉，站池底的时候水没了他鼻尖上。
“靠。”段非凡说。
江阔轻轻一蹬，体探水面：“一米八，你游也行，反正呛水这个事儿……”
他又蹦了一下：“真要呛了，洗脸池里也能呛。”
“行。”段非凡一咬牙。
江阔落回水里，这次他没有蹬水，而是整个人都没入了水里，慢慢往后仰着，一点点沉向池底。
“嘛呢！”段非凡看着有点儿吓人。
江阔指了指手腕。
段非凡拿过手机飞快点开了秒表。
江阔在水里又吐两串气泡，沉了池底，胳膊在侧轻轻划着，保持着平衡。
段非凡看着秒表上的数字一点一点增加，心里莫名有些紧张，甚至顾不上细看江阔的材……
扫一眼数字，盯一眼江阔。
数字六十秒的时候，他打了个手势，示意江阔上来：“六十多秒了！”
江阔笑了笑，没有动。
七十多秒的时候段非凡冲他招了招手，比了个八的手势。
江阔还是没动，胳膊缓缓划着水。
九十秒的时候段非凡跪了池边，在水面上拍了一巴掌。
他看江阔的表情知道他没什么问题，但对于他们这种旱鸭子来说，陆上憋气好说，但沾水不行，心上的压力会让感受的时间远远超过实际憋气时间，洗澡冲水憋个气都觉得要背过去了。
江阔的胳膊抬了起来，人慢慢开始往上浮。
段非凡赶紧袖子一撸，手伸进了水里。
江阔抓住了他的手，他江阔给拽了水面。
“快两钟了！”段非凡说。
“没，”江阔笑着说，“我估着时间的，不超过一百一十秒。”
“你跟我一个旱鸭子得瑟什么呢？”段非凡说。
“我不跟旱鸭子得瑟，我去跟鱼得瑟吗。”江阔撑着池边游泳里来了，冲那边的服务员招了招手，又看着段非凡，“你不怕我给你拽下去吗？”
“你不是那种没数的人。”段非凡说。
“未必，”江阔笑了笑，“也许我是没拽你而。”
服务员带段非凡去挑了条的泳裤，段非凡换好泳裤，套了件浴衣，更衣室刚来还没走泳池边的时候，听了一阵小孩儿的笑闹声。
他走泳池边，震惊发现泳池里一下多了七八个初中生模样的小孩儿，有男有女。
还都没在泳道里游，时不时会这条穿那条。
救生员喊了两次请不要横穿泳道，每次也只能阻止三秒。
江阔正一脸不爽叉个腰站在泳池边看着。
“这是来春游吗？”段非凡走过去。
“温泉那边还没开，”江阔说，“上这儿玩水来了。”
“怎么办？”段非凡问。
“我下去清一条道来。”江阔说完活动了一下胳膊，没等段非凡说话，他往前一跃，跳进了水里。
这条道里有两个小孩儿，一男一女，也没游，一人占一个泳道，抱着水线拍水玩，一会儿你钻过来，一会儿我钻过去。
江阔飞快往前游过去，两个人边经过时，胳膊狠拍了两下，水溅了两个人一脸。
女孩儿尖叫了一声，男孩儿马上一副护花使者的样子护住她，给她抹了抹脸上的水。
水刚抹完，那边江阔又游了回来。
哗哗几下连劈带蹬，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通水泼了他俩脸上。
“干什么呀！”女孩儿喊了起来，“经病吗！”
“那人干什么！”岸上的两个小孩儿走了过来，一脸挑衅，“找事儿是吧！”
段非凡转过头看着他俩：“边儿去。”
穿着花泳裤的小孩儿一脸“你疯了吧敢这么跟我说话”的表情转头看着他：“你他妈老几？”
段非凡看着他没说话。
“让你朋友注意点儿！”花泳裤扬着脸。
“你家长呢？”段非凡问。
“关你屁事？”花泳裤说。
段非凡浴衣脱了，往旁边的躺椅上一扔，看着他又问了一遍：“你家长呢。”
花泳裤和他旁边的蓝泳裤看着他一的疤愣了愣。
“让你朋友注意点儿，”段非凡走他俩面前，怼着脸盯着花泳裤，“游泳游泳，别两条道瞎窜，你他妈织布呢？梭子啊？”
花泳裤毕竟也是个初中生，这个年纪，相比父母辈的大人，这种满是疤的大哥哥更有威慑力。
但他也是要面子的，退了两步又补了一句：“你说听你的？你家泳池啊？”
“没错，”江阔经游了回来，撑着池边跃了泳池，看着那俩，“这是我家泳池。”
服务员和救生员这会儿都过来了。
江阔摆了摆手示意没事儿，只是跟服务员说了一句：“牌子给我。”
服务员很快那边柜子里拿了一个a4纸大小的三角牌子跑了回来，递给了江阔。
江阔接过牌子，走旁边的泳道，牌子放在了池边。
牌子很精致，黑底儿黄字。
vip。
江阔放好牌子，重跳回了泳池里。
“这条是vip泳道，”服务员跟那几个小孩儿说，“请注意避让，也请注意安全，泳池里是禁止横向穿越泳道的哦。”
几个小孩儿没说话，瞪了几眼慢慢走开了。
“不好意啊，”救生员说，“我一会儿盯紧点儿。”
“没事儿，”江阔在水里说，“这种管不了，你盯着点儿他们别呛水，呛死了会怪你为什么不管。”
服务员和救生员走开之后，段非凡蹲池边，看着水里的江阔。
“下来吧。”江阔说。
“我刚，”段非凡压低声音，“是不是很牛『逼』的样子。”
“是，”江阔说，“一看是刚大金链子摘了要游泳的老大。”
“是吧，”段非凡说，“然后老大‘唰’一下，下了水，开始扑腾，是不是有点儿丢人？”
江阔看着他，忍了两秒之后爆发一阵狂笑，差点儿沉水里，胳膊划了两下站稳。
“要不你游，”段非凡说，“我给你掐表得了，假装是你教练。”
“下来。”江阔看着他，“咱俩在这里头溜达两圈先。”
段非凡也不太磨叽，江阔说了这话，他也没多挣扎，坐池边溜进了水里。
一下去感觉四面八方的水都涌了过来。
立马淹死的体验。
江阔抓住了他的右手，拉旁边，让他扶住了水线，然后抓住了他的左手。
“站稳了没？”江阔问。
“嗯，”段非凡借着两边的力，悬在水里，紧紧攥着江阔的手，“还行，是不着，你别撒手。”
“可以蹦着走。”江阔说着往后蹦了一下。
段非凡跟着也往前试着蹦，水的浮力支撑着他，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轻如燕。
“你不怕水啊。”江阔说。
“我不是怕水，”段非凡说，“我是怕呛水。”
江阔没说话，笑了笑，继续往后退着蹦。
段非凡跟着往前蹦。
蹦了几米之后感觉适应了不少。
“我昨天晚上走的时候你醒着吧？”江阔突然问。
“……嗯。”段非凡点了点头。
“大炮过来说什么没？”江阔又问。
“说你嫌我打呼噜。”段非凡啧了一声。
江阔笑着没说话。
“故意的吧你。”段非凡说。
“总得有个借口换他过去。”江阔说。
“为什么啊。”段非凡感觉这会儿他俩跟跳舞似的，还蹦了挺老远的，泳道那头都蹦中间了。
“我要不走，感觉一晚上谁也不用睡了。”江阔啧了一声。
“那你让我走也行啊，我随便哪屋挤挤都行。”段非凡有点儿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儿。
“我是让你去来着，”江阔看着他，“你不是装睡么。”
段非凡无言以对。
“我也……不是说有多猛，”江阔了，“怎么说呢，我虽然现在还弄不清你在什么，但我不会……那什么，你知道吧。”
段非凡看着他：“知道什么？”
“我说追你，是追，”江阔说，“追人也不是耍流氓对吧。”
段非凡总算明白了他的意，顿时有些无语：“我还至于怕你晚上过来『摸』我然后睡不着吗？”
“反正那意吧，”江阔吸了吸鼻子，“也没准儿是你一晚上琢磨要不要过来『摸』我然后睡不着。”
“……江有钱？”段非凡让他给说乐了，“我是那种人吗？”
“我觉得正常人都是那种人。”江阔说。
段非凡没说话。
“是吧？”江阔问。
“我现在是『乱』，”段非凡如实回答，“脑容量这点儿，要换别的时候我……反正这几天我是真没工夫琢磨这些了。”
江阔叹了口气：“英俊啊。”
“嗯。”段非凡应了一声。
“如果我让你不舒服了，”江阔说，“你说，我这人，来也没管过别人舒服不舒服，有时候可能……”
“没有。”段非凡说。
江阔看着他。
是有点儿『乱』。
因为没有不舒服，会这么『乱』。
“真没有。”段非凡说。
泳道蹦了头，他俩又开始往回蹦。
这回段非凡退着，江阔往前。
“我感觉经会游泳了。”段非凡说。
“……这得算第四大错觉。”江阔说，“您好歹先我手撒开了说。”
段非凡正松手试试，上方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小两口儿跟这儿跳舞呢？”
这一嗓子别说江阔吓一跳，段非凡都差点儿惊慌失措扑过去搂着江阔。
“丁哲你是不是有病！”段非凡仰头瞪着他。
“你俩有病！”丁哲蹲下来咬牙切齿的，“老子进门打听换鞋走过来边走还他妈边喊那边小孩儿看我跟个傻子似的这儿你俩都没发现！”
段非凡和江阔一块儿看着他。
“谁有病！”丁哲恶狠狠问。
“董昆有病。”江阔说。
丁哲愣了愣笑了起来：“『操』，那他。”
“都起了吗？”段非凡转头看了看，发现只有丁哲一个人。
“没呢，”丁哲说，“我饿醒了，来找吃的，那个大堂的姐姐说你俩都在负一，一个游泳一个跑步，好家伙，搁泳池里跑步呢。”
“去吃早点，”江阔说，“你等我们换衣服。”
“我去跑道看看，”丁哲一边往外走，一边又回头指了指他俩，“你俩要不是我认识的，我看你俩真的，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