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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谍们回报说,是沃尔辛厄姆向那个荒淫之君谏言的。”
“咳咳……果然……”
听了黎塞留的话,梅特涅艰难的冷笑起来,由于沉浸在巨大的愤怒之中,老友脸上的不自然被看漏了。
诚然,阿尔比昂的国务秘书长官是个和黎塞留同样残酷无情,又富于谋略的男人,为了拒绝援助,促使查理曼的内乱危机继续下去,同时将责任推到查理曼头上,对爱德华四世进行谏言——这样的逻辑推理很合理,相当有说服力,任谁听了都会觉得理所当然。
可……真的是如此吗?
跟沃尔辛厄姆打了十年以上的交道,比挚友更加了解对方的黎塞留不这么想。
习惯性的冷静审视着生的一切:疫病危机、魔女狩猎、v.公司的出场、阿尔比昂方面的苛刻要求,间谍们呈上的情报,卡斯蒂利亚毫不犹豫地和阿尔比昂同步……这些针对查理曼的事情进行地太过顺畅,衔接的也过于紧密。以至于黎塞留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仿佛有谁在背地里操控着这一切,微妙的在人们心中摆弄出【沃尔辛厄姆所为】的样子……
毫无道德感与罪疚感,洞悉人心的弱点加以计算利用,精准的把握、操控事态展——这样极端精致的风格和老对头沃尔辛厄姆辛辣的手段还是存在区别的。
如果真有一个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家伙,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了,那是不折不扣的怪物。可是真会有这种人吗?
要说起来——这种精密细致的做事风格倒是最近让主教颇为上心的某人有几分相似……
【没有证据。】
黎塞留摇摇头,将自己的怀疑暂时搁置起来。
某人的确是毫无道德下限,堪称是没心没肺的混蛋,同时又极其狡猾奸诈。但要串联起几个大国,让他们步调一致的组织协调能力,明显超出了他手上的全部资源。那帮眼睛长到天灵盖上的家伙似乎也不会看得上那头小狐狸……
心中猛然划过一张温和无害的笑脸,不祥的阴影掠过黎塞留的胸口。
“老朋友。该说正事了。”
躺在床上的梅特涅喘着气,双手颤抖得更厉害了。
那么多年的政治盟友了,梅特涅不会想当然的以为在当前的乱局之下,黎塞留会搁下公务来找他探讨这些会缩短自己这个病号寿命的事情。
必定是有必须要这位主教亲自来问询或是传达的事情,而且有着来自高层的压力。
王国宰相之上的高层……伟大的查理曼国王查理四世陛下有什么样的旨意要黎塞留来传递?
“陛下他……”
罕见的犹豫停顿了一下。黎塞留重新换上钢铁面具般的强硬面孔。
“陛下下旨解除克莱门托.梅特涅的外务大臣之职。勒令梅特涅伯爵闭门反思,没有旨意不得随意行动。”
解职,软禁——对一个权柄在手的病人来说,这实在是太过沉重的一击。梅特涅剧烈咳嗽起来。黎塞留急忙扶起前外务大臣。抚着他的背。
这时,咳嗽不断的梅特涅从嘴里喷出猩红色的飞沫痰液,绿色的毯子沾染上那些体液后,染开一团团圆形黑斑。
“这……”
黎塞留睁大眼睛,醒悟到这样的症状意味着什么。不由得悚然。
“是肺病……我的家人和医师一直瞒着我,可我就是在不断生病的日子里长大的,对自己的身体,对那个烂肺实在是太了解了。”
正因为了解自己身患不治之症,所以一直了疯似的拼命工作,强烈渴望着能在死神站到床头前,看到自己的努力成果,看到历史上镌刻下自己的名字和成就。
颤抖的手一次又一次擦拭嘴角的血迹。这双手竭尽全力向命运起挑战,一度几乎抓住属于自己的荣耀光芒。但正是因为强烈的渴望和那些繁重的工作透支了伯爵的生命。现在。挑战命运失败的手连握住黎塞留递过来的白布的力气都没有了。冷面宰相自己动手,为行将就木的老友拭去乌黑的血渍。
“黎塞留……”
染血的手扯住鲜红外袍,伯爵挣扎着吐出心声:
“我、我不想死……”
“克莱门托……”
“我并不是顾惜这条命……可这个国家……我们的祖国……人所支配的世界……统一”
“我明白。”
黎塞留将白布搁在枕边,握住枯瘦的爪子安慰道: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计划也一定会重新展开。查理曼的战士终有一日会攀上阿尔比昂的白崖。祖国的旗帜会在威斯敏斯特宫的尖顶上升起。”
“咳咳咳……”
浮肿的眼睛泛起泪水,强忍着不让那片荧光落下,梅特涅虚弱的说道:
“老朋友黎塞留哟……能不能听听我最后的请求?”
黎塞留点点头。
“尽管说吧,吾友。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做。”
“十年之内……不要再与其它国家生冲突。我国在政治层面上已经失去安泰,国力在这次危机中也受到了冲击。国家和人民……都需要休养生息来恢复,实在没有和阿尔比昂和卡斯蒂利亚起冲突的本钱。”
对这一点已经深有体会的黎塞留深深的点头,直视老友虚弱却坚强的眼神。
“我明白,我会向陛下进言的。”
病榻上的梅特涅缓缓挪动脑袋,将笑容收敛起来,放在黎塞留腕上的手加强了些许力道。
“还有,要留心v.公司……若他们和联手正统派打击凯纳布姆派(cnau),千万要当心,那是极其危险的事情!那将是v.公司……咳咳……将自己的利益触角伸向这个国家每个角落的端!”
“你说凯纳布姆派……该不会?”
红衣主教倒吸了一口气,一直以来,这个盲点确确实实被忽略,现在想来,那种情形的可能性非但不是零。而且很有可能,两边早已在私下里展开了相互接触。
青年商人的无害微笑再度从心里浮现出来,带着夸耀最终胜利,嘲弄自己这帮老朽螳臂当车的笑容鲜活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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