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的骤然出手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我原本认为最有可能对我不利的是周梁顺,不管是他换到这个仓的时间点来看,还是进来之后时不时与姓曾的眉来眼去交流,都明显是针对我的。
所以我绝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两人身上,而完全忽视了下铺的这个“残疾人”。
没想到残疾人出其不意,一上来就制住了我,用他那小腿般粗细的手臂死死卡在我的咽喉处,别说正常呼吸,甚至连气管都快被掐断的感觉。
躺在床上不好借力,尽管我奋力挣扎着,手脚并用,却敌不过一只胳膊。
刀疤脸面色狰狞,目中闪过两抹狠厉之色,我知道这混蛋是想下死手了。
不知是不是约好的,瘦猴也猛地从床上跳下来,鞋都没穿就朝四喜的床尾扑去。
周梁顺也动了,迅速从枕头下摸出一样东西,像是铁签子一类的玩意,他直奔栓子的所在。
三个混蛋同时动手,这绝不可能是因为默契,肯定是事先商量好的。
然而令我不解的是,不管是瘦猴还是刀疤脸,自从回来之后基本上就一言不,相互之间更是没有交谈过,唯一一次例外都是跟姓曾的短暂交流……
姓曾的?我突然反应过来,一定是这混蛋在其中扮演了组织串联的工作,甚至整个计划都是他一手制定的。
果然,眼角的余光正好瞥见姓曾的睁开了双眼坐了起来。
与我交班的四喜刚沉沉睡去,睡梦中的栓子还在等我下一个时间段去叫醒,而我的喉咙被卡的不出一点声音,自然也就无法示警,只能眼睁睁看着周梁顺和瘦猴朝他两扑去。
电光石火一瞬,我骤然惊醒,嗓子不出声音,还可以用别的方式示警,比如……
我猛地一拳砸在床板上,因为入夏的缘故,木板床上只有一层薄薄的凉席,这竭尽全力的一拳下去,床板出砰的一声巨响。
与此同时,周梁顺和瘦猴也已扑倒了栓子和四喜床边。
“去死!”刀疤脸额头青筋暴起,双目赤红,整个人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我眼前黑,一股热血往脑门上窜,窒息的感觉从头开始弥漫开来,双手在床上胡乱的抓着,在意识快要陷入黑暗那一刻,右手突然摸到一块扁平硬物,握紧之后我想也不想的就朝着刀疤脸的太阳穴砸去。
刀疤脸想挡,却苦于只有一条胳膊能用,若是抬起左手,那势必就要放开我。
这混蛋彻底陷入疯狂状态,竟然不闪不必,反而手臂上再次加力,我几乎能感觉到喉结即将要蹦碎。
右手中的物件狠狠的砸在刀疤脸的太阳穴上,咔嚓一声脆响,手里的东西碎裂了。
太阳穴是人体要害之一,虽说没小说或者电视剧里碰一下动辄就死那般夸张,可被这么砸一下普通人也是受不了的,特别还是被硬物棱角击打。
刀疤脸闷哼一声,双眼一翻,左手蓦的松开了的我的脖子,一米九的壮硕身躯踉跄后退几步之后,轰然倒地,整个人昏了过去。
右手钻心般的疼痛传来,低头一看,栓子带进来的那只手机屏幕四分五裂,机身也严重扭曲变形,手掌被刺破,鲜血横流。
由此可见我这一下用了多大的力气,人在求生时往往瞬间能爆出罕见的力量。
没时间顾及手上的伤和嗓子眼的剧痛,赶忙朝栓子那边望去,当我瞧见这小子胸前也是一片殷红时,顿时吓了一跳。
仔细一看,那根铁签插在了他身上,幸好是在肩头也不是胸口要害。
又惊又怒的栓子已经跳下了床,赤着脚立于墙边,周梁顺就站在他对面,严格来说不能算是站,他后背靠着墙,双脚几乎离开了地面,脖子被愤怒的栓子用双手紧紧箍住,整个人看上去像一只被吊起的感恩节火鸡。
比起我和栓子,四喜的情况要好很多,起码这小子没挂彩。
瘦猴虽然率先出手,不过他那身板太单薄了,加上刚从禁闭室放出来,现在的样子就跟披了张皮的骨骼模型似的,不说一阵大风都能吹到也差不多了。
也没看到四喜怎么做到的,这小子的右腿小腿骨都变了形,痛的正躺在地上来回打滚,惨叫声在夜深人静里传出去老远。
没多会,走廊里就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到十秒钟铁门就被人猛地拽开,六七个管教握着橡胶辊涌进仓内,其中有熟脸也有陌生面孔。
“放手!”最先冲进来的秦队一声怒喝,举着橡胶辊就朝栓子扑去。
砰!
橡胶辊狠狠的落在了栓子背上,这小子动都没动一下。
“栓子,放手!”眼看着周梁顺脸色青,眼睛都开始反白了,我赶紧喊了一句。
栓子稍稍迟疑了下,缓缓松开双手,周梁顺就像一团烂肉似顺着墙壁瘫倒在地上,过了数秒,他才缓过一点劲来,随即捂着脖子开始大口喘气。
栓子慢慢转过身来。
“你……”秦队长也被栓子胸前那片血色下了一跳,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
“这,到底怎么回事!”他阴沉着脸环顾一周,怒声问道。
刀疤脸昏过去了,周梁顺出气多进气少,瘦猴只顾躺在地上哀嚎,没人回答他。
“秦队,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秦队冷着脸看向了我,“明摆着的?我怎么没看出来?”
我心中暗笑,从上铺跳了下来,见鲜血顺着我的手掌滴落在地上,秦队又是一惊。
我故意抬起手上的右手指了指栓子,“大半夜的我们睡得好好地,却被人偷袭,还是下的死手,要不是我哥仨运气好的话,秦队,你现在就是面对的三具尸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