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念善早就存了对德妃的怀疑,之所以对宋骁坦白,是她觉得在南巡路上,德妃会做些什么。
昨夜她半是撒娇半是拈酸的说了,宋骁并没有反感。
然而这些年德妃低调忍耐,除了那次掌管宫务时有些急切了,倒还没有能被人抓到的破绽。念善只能先提醒宋骁,若能证明德妃确实喜欢宋骁,那么生在后宫的事,德妃便难以独善其身。
原本她被宋骁视作妹妹,无论她是装病还是真病,她表现出不想参与进后宫纷争来,宋骁都由着她去。
等宋骁把她当做宫妃看待时,德妃的优势便荡然无存。
怎么才能在宋骁面前抓德妃的现行?
念善在脑海中思索着,十数年的信任,不可能因为自己三言两语就荡然无存。
宋骁已经替德妃安排好了以后的生活,德妃应该会觉得愈紧迫了罢?
那么她一定会有所行动。
“善善,先起来用膳。”念善趴在床上想事没胃口吃饭,宋骁则是以为昨夜累到了她,她不肯起床。“等会儿熠儿也过来了。”
念善裹着被子翻了个身,半是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大皇子,您等等再进去。”外面响起兰心的声音,她哄道:“皇上和娘娘这就出来。”
只听熠儿稚嫩的童声传来:“父皇和母妃竟也赖床吗?”
童言无忌,反而让念善红了脸。
“您还不快去看看。”念善嗔道:“妾身这就起来。”
宋骁唇边噙着一抹笑意,心情不错的出门,带着儿子去院子里玩。
念善则是由意溪她们服侍着,梳洗更衣后也去寻父子两个。
“母妃。”见到了念善,熠儿跑过来。
许是宋骁解释过,熠儿倒没追问她“赖床”的事,要念善陪他一起跳百索。
念善揉了揉腰,面露迟疑之色。若是平时也就罢了,今日……
“熠儿,今日还要赶路,用过早膳就要出。”宋骁适时的出来解围,他把熠儿抱了起来。
念善跟在他们身后,许诺在路上陪着熠儿玩九连环。
撷芳宫。
德妃一早就起身,梳洗妆扮完毕,并没有急着用早膳。
直到膳房送来早膳,说是长锦宫的已经送去了,她这才坐到桌前。
“本宫没胃口,这些你们拿去分了罢。”德妃只留了清粥和两道爽口素菜,别的全让撤了下去。
等下去时,落葵迟疑的对忍冬道:“娘娘只吃这些,怕是会没精神……”
忍冬知道内情,自家主子在喝药调理,有许多忌口。她便含混道:“这两天赶路,马车颠簸,娘娘没什么胃口。”
准备出前,德妃先念善她们到了车前。
一时等宋骁抱着熠儿,念善跟在身边出来,见这亲密的一家三口,她面上的笑容纹丝未变。
“皇上,嘉贵妃。”德妃含笑上前,她摸了摸熠儿的心,柔声道:“熠儿昨夜睡得好不好?”
宋骁微微颔,念善位份比德妃高,只打招呼即刻。
倒是熠儿活泼的点点头,笑眯眯的叫了一声“好,德妃娘娘安好。”
在上车时,宋骁先把熠儿抱了上去,在念善上车时,德妃留意到宋骁特意扶了她的腰,很快垂下了眸子。
嘉贵妃果然还是有本事的,这是趁着在宫外,要怀个皇子回去么?
德妃上了车,只闭目养神。
忍冬和落葵随她同乘,见状都小心翼翼的服侍,不敢多言。
……
这一路南下,各处接驾虽是精心准备,宋骁却并没有过多停留,至多只留两日。
念善愈确信,宋骁这次出行,有别的目的在。
等换了水路后,熠儿觉得新鲜玩得很高兴,哪怕身体柔弱的德妃也能适应。倒是念善有些晕船,一直没什么精神。
终于到达济南府登船上岸后,念善才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因到达时已是傍晚,宋骁便推了晚上的宴席,先陪着念善回了行营。
在出行前,宋骁已经派人来各地监督,不许铺张奢靡接驾,不许新建行宫,眼下他们临时驻跸之处,是永宁侯府的老宅。
“母妃,您好些了吗?”熠儿忧心忡忡的跟着念善进来,念善坐在榻上休息,他也自己蹬了鞋子,爬到了软榻上,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瞬也不瞬的望着念善。
念善欣慰的摸了摸他的心,柔声道:“母妃没事。”
母子二人正说着话,听到通传说是德妃来了。
“还难受呢?”德妃走了进来,见念善有些苍白的脸色,让忍冬递上了匣子:“这药能缓解不适,原是我给自己准备的,你若是不嫌弃就试试。”
念善挤出一丝笑容来,道:“多谢娘娘好意,只是这会儿我胃里有些不舒服,暂且放着一会儿再用。”
“平日你身体很好,这会儿竟是你反应这样大。”德妃关切的道:“请太医诊脉了吗,别是有喜了罢?”
念善摇了摇头,笑道:“已经让李太医看过,并不是有喜。”
“这丸药是凉性的,若是你有喜是断不能用的。”德妃特意补充了一句。
念善笑着应了。
这些日子,宋骁留念善在身边,也带着大皇子同住。各地官员也有想献上美人的,只是并没机会。
德妃则是另外住在旁边的院子中,暂且相安无事。
两人正说着话,只见帘子被掀起,宋骁走了进来。
熠儿听大人们说话觉得无聊,德妃娘娘虽然也待他亲切,却不如敬娘娘愿意陪他玩。见自己父皇来,他忙站起来就要扑过去。
宋骁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儿子。
“熠儿,下次不许这样了。”念善吓了一跳,来不及给宋骁行礼,忙沉声道:“若是摔下去怎么办?”
虽是念善语气略显严厉,熠儿仍是笑嘻嘻的跟她亲近,嗓音软软糯糯的道:“母妃,熠儿知道错了。”
德妃在一旁瞧着,不由露出几分若有所思的神色。
念善倒像是将大皇子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管教,并没有因为大皇子身份贵重,就宠溺纵容。
听念善教育大皇子,宋骁也静静听着,并没有别的表示。
皇上竟是如此信任她么?
德妃站在一旁,只觉得自己多余,眼前的三人才是一家人。
“皇上,妾身先回去了。”德妃垂了眸子,柔声道。
宋骁自从念善提过后,也曾留意过德妃,看起来她面上并没有半分愤懑不满。
等到她离开后,宋骁将熠儿抱回到榻上。
“德妃娘娘给妾身送了些药来,说是能缓解晕船的不适。”念善的目光落到小几上的匣子,宋骁打开去看,只见是有着清凉香气的丸药。
“妾身已经好多了,暂时还用不上。”念善既是已经起疑,怎么可能用德妃送来的东西。
“让李太医去瞧瞧,这丸药里可有什么不妥当的成分?”宋骁随手交给了卫吉胜。
当初德妃可是给小姑姑送了不少香……可那些香里也都是最常见的香料组成,并没有查出问题来。
念善没有阻拦。
“皇上,妾身缓上一日便好了。”她怀中拍着熠儿,温声道:“明日巡抚夫人带着官夫人们来见礼,您有事就去忙罢,若有晚宴也别推了。”
宋骁看着念善自出宫来越显得下颌尖尖的念善,不免心疼。
故此他决定多停留几日。
“敬妃姐姐送了信来,说是她带着月月在院子玩,月月胆子大,竟敢去抓鸟。”念善取出信来,递给了宋骁。“妾身记得熠儿也没有这样顽皮,倒不知随了谁。”
宋骁细细的看完,唇边不由浮出淡淡的笑容来。
“咱们出来了这些日子,月月一定想咱们了。”念善低声叹道:“敬妃姐姐怕我担心,这才没有提。”
虽是念善已经封了贵妃,待敬妃的称呼倒一如从前。
此番若不是有敬妃在,念善未必放心将月月留在宫中。
“有敬妃照顾,你大可安心。”宋骁宽慰念善道:“当初你生月月时,敬妃可是非要陪在你身边,竟对朕都不放心。”
这段往事,她倒是没听敬妃提起过。
“朕倒是有些奇怪,敬妃当初连朕和皇贵妃都不奉承,竟对你格外的好。”宋骁说了当日的情形,不免感慨道:“还是嘉贵妃的魅力够大。”
“那是自然,要不敬妃姐姐怎么独独喜欢妾身呢?”念善挑了挑眉。
哪里是敬妃不奉承他,敬妃偷偷喜欢了他太久,是宋骁一直没有注意到,还把人给伤了。
念善在心里叹了口气。
两人说了会儿话,熠儿听到妹妹的名字,也小声道:“熠儿想妹妹了。”
往常月月像是个小尾巴似的跟着他,最喜欢跟他一起玩。
“妹妹一定也想熠儿了。”念善抱着熠儿的小身子,柔声道:“咱们这一路上都给妹妹准备礼物,等带回去妹妹一定会高兴的。”
熠儿这才重新高兴起来。
“熠儿和月月都很乖巧,是你生得好,教得也好。”在宋骁眼中,月月的调皮亦是活泼可爱。他看着念善,低声道:“等到回宫,咱们再要个孩子罢。”
念善俏脸飞红,轻轻点了点头。
……
翌日,宋骁去接见当地官员,念善同德妃也等着诰命们来请安行礼。
等念善让人进来时,望着尊贵雍容的嘉贵妃,这些大多四五十岁的官夫人们不免有些惊讶。
嘉贵妃太年轻了。
不过这样的美貌,难免皇上宠爱,她已经生下了大公主,身段仍是如少女般窈窕。
旁边的坐着的德妃,相较之下便有些黯然失色。
听说,皇上这一路来都只宠幸嘉贵妃。这或许是传言,可到了济南府时,因着嘉贵妃身子不适,皇上推了当晚的接风宴她们都是亲眼见了的。
“各位夫人们不必多礼。”念善的位份在德妃之上,自然以她为尊。
纵然她年轻,也没人敢小瞧,无不是小心翼翼的奉承恭维。
以巡抚夫人为,她陪着念善和德妃先是游览了院中的景致,随后提出明日去大明湖游览的安排。
念善含笑点点头。
今晚是正式的接风宴席,念善和德妃先回去稍事休息,换衣裳。
“娘娘,奴婢留意着德妃身边的忍冬,似是找机会在打听事。”兰心奉命留意德妃的动向,等念善更衣时,便悄悄来回禀。
“今晚应该有歌舞的安排罢?”念善点点头,忽然道:“到时候我会说身子不适,提前退席。”
兰心有些奇怪。
两人正说着话,宋骁也回来更衣。
念善迎了上去,亲自服侍。
“今儿嘉贵妃怎样这样殷勤,可是有事相求?”宋骁享受着她的贴心服侍,挑了挑眉道。
念善俏皮的眨了眨眼:“就是请您小小的帮忙一下。”
……
等到夜幕降临时,晚宴才开席。
因晚宴是设在水边,借着水有丝竹声传来,又有映在水边的灯光,别有一番意趣。
歌舞是设在水榭上的,灯下看美人,自然是更加妩媚多姿。
晚宴进行到一半,念善便借口头疼,先退席了。
水榭上的歌舞不歇,见嘉贵妃已经离席,便有人起了心思。皇上竟没陪着嘉贵妃一起回去,仍是留下饮酒看歌舞便足以瞧些门道来。嘉贵妃纵然再美再高贵,男人可是最喜欢新鲜刺激的。
早有人去安排,此后现德妃不知不觉间也离开了。
品阶最高的两人已经离席,更是给了人信心,将吸引宋骁目光停留最久的两个美人,悄悄让她们候着以备皇上恩宠。
宋骁下榻的院子不止一处。
“嘉贵妃休息,不要去打扰。”已经喝得醉醺醺的宋骁不忘了叮嘱一声,由卫吉胜扶着,并没有回和嘉贵妃同住的院子。
另有一间雅致的小院,已经备好。
里面静悄悄的,很是安静。
整座宅子都有羽林卫和近卫营的人接手保卫,并没有外人能留下。
宋骁让卫吉胜也守在外间。
他躺在床上,身上酒气弥漫,靴子也随意仍在了地上,领口扯开了一半。
只见一个身姿妙曼的女子从后门悄悄的进来。
她进来后,悄无声息的走在了架子床旁。
宋骁已经睡沉,她看了好一会儿,在床上坐下。
她身上染着淡淡的药香,闻起来很舒服。女子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的触碰了他的腰带,只是她力气小,推不动他。
无奈之下,她先是脱下了自己的外袍。
绣工华丽繁复的衣袍落到了地上,她身上仅剩下薄薄的亵衣。
她抬手扯开了自己的领口。
因早有准备,裂帛的声音轻而易举的在房中响起,因为静而显得格外清晰。
她披着破碎的亵衣,从容不迫的上了床。
正当她移开了宋骁的手臂,自己要靠上去时,本该闭着眼沉睡的宋骁蓦地睁开了眼。
他的眼中一片清明,没有半分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