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休整片刻,将士整装待发之际,李岩部前锋已至,也是满脸风尘,常宇令麾下先行,便去了见了李岩。
李岩这部先锋人马乃轻装快行,只带了干粮,此时正好赶上常宇部拔营,捡了些剩汤喝了。
“最新情报,李自成大军在保定府围而不打已有三日”两人至道旁一柳树下,见新芽初发,嫩黄可人,常宇伸手折断一枝,脸色凝重。
李岩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看着远处正在休整的部下,心中五味杂陈,脸色却也是同样的凝重。
“你怎么看?”常宇看向李岩,人力总有穷时,他再精与计算也终究只有一个脑袋,可身边诸将多威猛却少睿智,却唯有李岩智谋过人,便来一问。
李岩长呼一口气,思虑半响:“他在等”
“等什么?等本督?”常宇一怔。
“闯贼裹挟流民不计,声势虽浩大,却其实也有苦难言,一路东进只进不出搁谁也扛不住,他现在急需一战消耗压力,之所以围而不打也许就是等保定府的人忍不住先动手,或者等朝廷的援兵到狠狠打一仗,也许又只是等保定府的守将投降”李岩苦笑摇头:“反正就是在等,至于等什么末将不知,但却给了咱们时间”。
常宇微微点头:“援兵最近在山东德州,近在咫尺,周遇吉也已至定州,他还不着急动手,要么是不把官兵放在眼里,要么就是想大干一场,狮子大开口要把周边官兵一网打尽”说着嘿嘿冷笑:“怕是不知道本督又来了吧”。
李岩轻笑:“也许是就候着您呢”。
“那倒是劳他费心惦记了”常宇眉头一挑,看向李岩:“李将军可以良策退敌?”
李岩垂眉用脚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和宁远大战时清军何其像”。
“可是保定府外无山可拒也无险可守,远了又难解近渴!”常宇皱了皱眉。
“可贼军却无鞑子那般野战无敌的铁骑!”李岩微微一笑:“而且有可能打个围魏救赵”。
常宇默默点头,李自成现在势力遍布中原,多处分守各城,他能围困保定府,那我就可以逐个拔掉他在各处的人马!
“神机营到哪了?”常宇又问。
“估摸到了京城附近了吧”李岩略一怔,神机营自关外收兵回京,因火炮辎重太多,行程较慢尚在红娘子之后,常宇出京南下时他们只不过刚摸到京城地界,按速度推算,天黑之际能到京城,只苦了吴惟英怕是要过家门都没法入,便要南下剿贼,谁叫常宇用神机营,用的那么顺手呢。
“你不用跟的太近,太急,甚至可以等神机营一道在北边故布疑阵,虚张声势,听候本督调令便可”常宇脑海中已有个比较粗糙的计划。
李岩聪慧过人,闻弦音而知雅意:“督主是要深入虎穴?”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常宇冷笑:“闯贼和朝廷干十几年,什么样的打法没见过,本督就和他玩玩非主流,让他尝尝鲜,长长眼”。
兵行险着,出其不意,李岩赞同,但又觉得太过冒险,请求和常宇同去,被常宇拒绝,史可法深陷包围圈动弹不得,他要兵行险招入虎穴,那外围必定要留个运筹帷幄掌控大局的人,非李岩莫属。
“严令你麾下不得扰民,违者杀无赦”常宇走前叮嘱李岩:“莫忘记你此时已师出有名”。
李岩拱手奉令,他当然忘不了觐见崇祯帝时被赞正义之师,意指他们虽是贼军出身,但杀贼平寇为国效力便是正义之师,赐番号正义军!
正义之师岂能再做那扰民之事,何况常宇现在正在为明军正名之时,谁若顶风作案无疑寻死。
其实李岩在贼军时便军令严明,是闯王麾下少有的纪律部队之一,投降后率残部从太原到关外打援,千里之行所过村镇无数,皆严令不得袭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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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毕竟有些人贼心不改,不偷点东西手痒,不弄个娘们心痒,寻机作案,被李岩发现后责以重罚以儆效尤,但尚未有杀头之举,眼下小太监下了严令,让他下定决心下重拳整治军纪了。
况韧率五十神射手纵马狂奔,一路当先,常宇在陈王廷等十余骑的护卫下紧随其后,不消一炷香功夫便追上罗塘的后勤队伍,马不停蹄,又半柱香追上了殿后的黑豹营与贾外熊并肩。
“督主,听闻前方不远便是固安县了,咱们要在那休整么?”贾外熊问道
常宇哼了一声:“固安距此五六十里,到地头最快也要天黑了,这叫不远?”随即看了贾外熊一眼很是疑惑道:“你小子一身是伤,竟然还跟那几个货色去玩女人,怎么扛得住呢”。
咳,贾外熊一声长叹:“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眼见常宇要发火,赶紧打个哈哈:“嘿嘿,不瞒督主,俺喜欢****,不费力”
艹!常宇翻了个白眼:“坐莲,回头让你坐钉子”言毕,打马率亲侍狂奔而去,贾外熊不由的摸了摸屁股,心道太监都好这口?
固安,顺天府最南端的一城,所以又称天子脚下,再往南便入了保定府的地界,一天的驰骋,常宇麾下四营终在天暮之时奔驰百里到这里。
虽是轻装急行,依旧人疲马乏,常宇下令在城西数里外的荒野里就地休整,人下马马下鞍,戒严五里,侯后勤生火造饭扎营。
“西北六十里便是涿州”常宇在荒野中探手一指,又道:“东南永清,西南定兴,再下去就是保定,距此两百里外”。
城外出现一支兵马,引得的固安成内惊慌不已,这种小城有兵丁百余不足,若遇大敌几乎没任何抵抗力,也许是久观之下发现并无袭扰之举,城内很快便有快马奔出,竟是锦衣卫,奉高文采之命留守于此。
这几个锦衣卫带来一些情报,比如八达通的粮队此时就距离保定城一百五十里外的定兴县不敢再往前。
不是道路难行,而是前方杀机重重,在保定城北五十里外已见贼军踪迹,而往南百余里东西五十里皆有敌踪。
常宇嘴里叼着一支干草,望着正南夜空眉头紧皱不语,麾下见状皆不敢乱语,胡岭等心腹跟随他日久从未见其这般苦思皱眉,知他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史书记载,贼军发兵保定府时大兵加炮灰连绵三百余里可见声势浩大,而如今斥候已探知保定城周围百里内皆有敌踪,可见史料并非夸大。
往前一步,步步危机,如何打?怎么打?常宇心中虽有雏形计划,尚缺详细计议,一时愁眉不展。
一炷香后,罗塘携家丁至,开始生火造饭,将士忙着扎营喂马,常宇独坐帐外篝火旁出神,陈汝信拿一支烤野兔走了过来,督主。
常宇伸手接过,示意他坐下,撕下一条兔腿递给他,陈汝信谢过也不客气的吃了:“想家么?”常宇问
“男儿志在四方,卑下要跟督主建功立业”陈汝信抹了抹嘴边油腻,表情郑重。
常宇轻笑:“这乱世虽好建功,但却也危险的很,当真不怕?”
“俺二叔说过乱世出英雄,时势造英雄,俺想做英雄,不怕死!”陈汝信说着看了一眼正走过来的陈所乐:“他也想做英雄”。
常宇哈哈大笑,抬手一指诸人:“尔等皆英雄”。
众人见他神态转好,纷纷围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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