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雄这个人在报业有一定的影响力,过去跟国府内不少高官有交往,社会关系复杂,此人跟周福海的关系尤为密切,几乎是兄弟相称。”
“我看这份号外写的是什么子嘉?”
“子嘉是金雄在报纸上表文章的笔名,这个报界的同行都知道。”闫磊解释道,他就是为了打听这个“子嘉”是谁,才来晚了一步。
“我们都知道,军统不可能是绑架先生的幕后主谋,孙亚楠就更不可能了,那会是谁呢?”郭汉杰皱眉道。
“前几天,不是有人给先生送了一封恐吓信吗?”
“对,这送恐吓信的幕后黑手会不会就是绑架先生的主谋?”黄三激动的道,“不对,这事儿为什么我们不知道?”
“三哥,一封恐吓信而已,这种事情,太常见了。”闫磊道。
的确,在上海滩,只要有头有脸的人物,谁没收到过几份恐吓信?这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了,不值得大惊小怪。
只是这事情赶巧凑到一起了,这就不得不让人联想了。
“不好说,这份恐吓信无头无尾,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留下,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送的。”闫磊道。
“没查到吗?”黄三道,“老五,老六,你们在先生身边就是这么做事的吗?”
郭汉杰与闫磊都羞惭的低下了头。
“先生倒是让法捕房鉴证科的袁科长帮忙分析了一下恐吓信里的东西,没什么特殊的价值,而且恐吓信是人偷偷送过来的,当时谁也没注意,基本上算是无从查起。”闫磊解释道。
“我要是知道是谁干的,我非把他卵蛋给拽出来,捏爆了!”黄三怒骂一声。
“老三,都是文明人了,不要讲粗话。”丁鹏飞轻斥一声。
“现在怎么办,坐在家里等?”黄三一摊手,质问道。
“我已经命人在道上传话了,敢动先生一根毫毛,就等着接我铁血锄奸团的‘死亡’通知单了。”郭汉杰道。
“这虽然有效,但治标不治本吧,总的把先生找到,救出来。”丁鹏飞道。
“我也想救先生,可我们现在并不知道先生身在何处?”
屋子你沉默下来。
不知道人在何处,这怎么救?
“法捕房那边正在全力搜寻先生的下落,以先生的对他们的重要性来说,唐锦不会不尽力,他也答应随时跟我沟通消息,太太那边把除了公司必要的流动资金都抽出来了,咱们这边也需要做一些准备。”闫磊道。
“拿钱赎人吗?”
“对,我和老六的意思是,人比钱重要,钱可以先给他们,迟早我们还会拿回来,还要人没事儿。”郭汉杰点了点头。
黄三想了一下,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丁鹏飞自然也不会反对,这个时候,能用钱解决,只要人能毫无损的回来,花点儿钱没有问题。
桌上的电话机突然响了起来,地下总机房的打来的。
“五爷,小蜜蜂急电!”
“好,我马上下去。”郭汉杰挂了电话道,“你们现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下去一趟。”
“嗯,等你。”
没商量出一个策略来,他们今天是不会走的。
约莫过了五分钟,郭汉杰从地下上来了。
“二哥,三哥,老六,好消息。”郭汉杰一脸喜色的说道。
“先生有消息了?”
“先生还没有消息,不过,沪西情报组传来了一个情况,真是天不绝人路呀。”郭汉杰开心的道。
“老五,你快说,啰嗦什么?”
“老六,你不是说,昨天夜里麻小五驾车追逐绑匪打伤对方一个人吗,我们顺着这个线索查各大医院和诊所,看有没有收治身负枪伤的人,但是一无所获,可没想到,昨天夜里,‘76’号吴四宝的手下有一个人受了枪伤,被送到了医务室救治,说是枪走火,把自己伤到了,但是,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后来这个伤员被严密的监控起来了,谁都不准探视,一个擦枪走火的伤员,怎么会如此的重要?”郭汉杰道。
“没错,看来,绑架先生的是‘76’号无疑了!”黄三,闫磊还有丁鹏飞三人一听,一致判断认为。
“汉杰,这个消息可靠吗?”
“当然可靠,先生早就计划在‘76’号内部安插眼线,这件事是高度机密,现在知道只有我们四个。”郭汉杰道。
“那还等什么,抄家伙,救先生去。”
“三哥,别急,你知道先生被他们关在何处吗?”郭汉杰一把拉住了黄三道。
“不是说‘76’号绑架了先生吗?”
“‘76’号绑架了先生,先生就一定在‘76’号里面吗?”闫磊反问道,“我看,先生一定被他们关在某个隐秘的所在,绝不可能藏在‘76’机关内,那样是保不住秘密的。”
“老六分析的有道理,现在我们有了线索,也就有了方向,只要顺着这个方向走,找到先生不是难事儿。”丁鹏飞点了点头。
“没错,现在沪西有两个情报组,一是原来的沪西组,二是撤入沪西的闸北组,两组人马可以先动起来,把先生所在的位置找出来。”郭汉杰道。
“行动组一队和三队我来指挥,先进入沪西,三队和补充队老三带领随时准备增援。”丁鹏飞也下令道。
“二哥……”
“别废话,我是行动组组长,我说了算。”丁鹏飞可不管黄三有什么意见,直接就给压下去了。
“那二哥你把言虎给我当副手。”
“行,和尚跟我,言虎跟你,这一次,咱们要给‘76’号一点儿颜色看看,我们都没去招惹你,你倒是太岁头上动土!”丁鹏飞杀气腾腾道。
“老六,你的好好照顾好夫人,夫人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哥几个为你是问。”
“是,三位哥哥请放心,我会照顾好夫人的,不会让她受半点儿伤害,只是唐锦那边,我该如何应付?”闫磊点了点头。
“这是咱们自己的事情,跟他说什么?”黄三哼哼一声,他是看唐锦很不顺眼的,不过碍于是盟友的关系,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还是暂时不要跟他说了。”郭汉杰思考了一下,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丁鹏飞微微点了点头。
这事儿就这么决定下来了。
四个人分头行动。
……
宝丽汽车行,地下室。
“没吃饭呀,用点儿力……”
洗完澡,那樊良还让丁槐给他捏脚捶背,还伺候他抽大烟,这家伙也是一个老烟鬼,这些年折腾的那些钱都买烟土了。
“轻点儿,你想弄死我呀?”
“是,樊哥……”丁槐唯唯诺诺一声,对樊良的畏惧已经刻在他的骨子里了,就算偶尔冒出一丝反抗的想法,也让樊良那凶狠的目光给瞪灭了。
吸食了大烟,樊良感觉自己飘飘欲仙,很快就鼾声雷动。
丁槐松了一口气,每晚等樊良睡着之后,他才能稍微的放松一下精神,不过,明天一早还的给樊良买早餐,还有伺候他洗漱,稍微晚了,喝斥两句都是轻的,虽然能吃一口饱饭,可是这日子比乡下财主家的长工还要苦三分。
陆希言虽然看不见,但耳朵能听见,这丁槐只怕在吴四宝的手下活的连一只狗都不如,太卑微了。
卑微的如同一只蚂蚁,随时都可能被踩死,甚至连反抗的想法都没有。
这是什么造成的?
是他自己生来就不知道反抗吗?不完全是,骨子里有自卑的原因,更多的是民智未开,生存的压力,以及尚武的勇气缺失。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给你的。”听到脚步声,陆希言有些怪异的坐了起来,丁槐来找自己做什么,现一只被烫的通红的手伸了进来,递过来一支药瓶。
陆希言认得,那是一种消炎止血的药,他身上有不少挫伤,额头上还有一个包,都出血了。
“给我的?”陆希言惊讶道,“丁槐兄弟,这药哪来的?”
“你别问那么多,用完赶紧还给我。”丁槐咬牙说道。
“是不是你从那个姓樊的手里拿来的?”陆希言瞬间明白了,这药是丁槐从樊良手里顺来的。
丁槐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要是用了这药,你就算还回去,他现药少了,还会打你的,我不能这么自私。”陆希言把药瓶还了回去。
“没事儿,我偷偷加点儿面粉就是了……”
小子还不傻,挺蔫坏的,面粉跟药混在一起,倒是颜色上看不出来,就是到时候药效会差点儿,那一时半会儿也察觉不出来。
“你确定没事?”陆希言身上的伤虽然不重,可长时间不处理的话,伤口感染化脓,那也不是好事儿。
“你快点儿。”丁槐催促道。
“丁槐兄弟,你能不能给我弄点儿清水来,还有干净的纱布或者毛巾什么的,我得把伤口清理一下,再上药。”陆希言道。
“你等着。”丁槐点了点头,跑了去,很快就拿了一块小毛巾和一碗水过来了,那洞口太小,只能用碗盛水,他只负责看守,没有牢门的钥匙。
“谢谢了。”陆希言感激的接过来,开始处理自己身上和额头上的外伤,没有纱布,只能把内.衣脱下来,扯成布条包扎,当然还要掩饰一下,要是让那樊良知道了,丁槐铁定又要挨骂和挨打了。
“明天早上我给你带包子。”丁槐接过药瓶说道。
“你不用……”陆希言刚要说话,现丁槐已经走远了。
哎,这小子心地还是善良的,就是太软弱了,逆来顺受,这性格,在这残酷的大上海真很难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