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记面粉厂。
冯志明,代号:泥鳅,是谭四去河内后,留在面粉厂的负责人,也是这个面粉厂秘密电台的代理台长。
楚泽是“铁血锄奸团”在香港最高负责人,泥鳅自然也就成了他的下属了。
从军统手里接回孙亚楠,楚泽就秘密的把人送到面粉厂这边来了,制冰厂那边已经被军统摸的一清二楚,人放在那里,也不安全。
“怎么样,他的伤势如何?”楚泽问道。
“伤的还挺重,军统这些家伙下手真挺狠的,屁.股都打烂了,不过这家伙也够硬气的,给他换药的时候,居然一声都没吭过。”冯志明道。
“是吗?”楚泽内心对孙亚楠的身份有了判断,自然不会相信孙亚楠是真的宁死不屈了。
“让他现在你这里养伤,好吃好喝的供着,也不要多问。”楚泽吩咐道,“这里的秘密你一丝一毫都不能透露给他,明白吗?”
“明白。”
“给‘母巢’电报,把这里的情况汇报一下。”
“是。”
……
陆希言没算错,果然,下班后,唐锦直接开车到医院来找他了。
“楚泽,这个人你认不认识?”唐锦开门见山的问道,这让陆希言吓了一跳,他在唐锦面前,从来没有提起过“楚泽”这个名字。
当然,唐锦知道,他也不感到意外,既然戴雨农知道楚泽的存在,那么唐锦知道了也是顺理成章了。
“照过面,怎么了?”陆希言的确跟楚泽见过,但次数绝不超过十次,这也不算是说谎。
“他被军师派去了香港,负责‘铁血锄奸团’在香港的情报站的工作。”唐锦喝了一口闷酒道。
“这怎么了?”
陆希言觉得奇怪,人家“铁血锄奸团”的内务,就算戴雨农也管不到,“死神”小组是挂靠在军令部第二厅,不是他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
“你真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呀,我又不是‘铁血锄奸团’中人,我也就认识他们当中几个相熟的人,你说的这个楚泽,好像跟军师还有些亲戚关系,其他的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只是你们中间的传声筒,一旦涉及他们内部事务,是不会跟我说的。”陆希言道。
“也是,你跟我关系这么好,他们也不会什么都告诉你。”唐锦叹了一口气道。
“说吧,要我传什么话给他们?”
“老陆,我现在是作茧自缚,你也有责任。”唐锦控诉一声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戴老板信以为真,真的打算派孙亚楠卧底回去,还制定了一个非常周密的计划,让我和你配合实施。”唐锦道。
“这不是开玩笑嘛,我们目的只是甄别孙亚楠,一旦现他可能叛变投敌,那我们就只能下手处决,绝不留后患。”陆希言道。
“可是我们现在怎么解释,说我们之前就现孙亚楠身上的疑点,只是隐瞒不报,你觉得戴老板会怎样处置我们?”唐锦道。
“这事儿能怪要怪也要怪戴老板,要不是他对我们隐瞒在先,我们能做出错误的判断吗,难道,我们想要放长线钓大鱼也错了吗?”陆希言道,“这点儿小事儿也要上报,那我们还有没有点儿自主权了?”
“他总是不信任我们,一件事非要分给好几个人去做,还不告诉为什么,搞的我们措手不及,命令陆金石送孙亚楠去香港,这事儿他跟你通过气没有?”
“要我说,等孙亚楠回上海,索性找个借口做掉算了,不是日本人一直在找他吗,把责任往日本人身上一推,这事儿就这么了结!”
“老陆,没想到,你做事倒也有几分狠劲儿。”唐锦听了,有些呆住了。
“要不然,你去跟戴老板坦白?”
“我……”
“怎么弄,你说句话,军师那边你不用担心,他们早就怀疑孙亚楠了,宁错杀,也不放过,这要是把人弄回来,还真难办了。”
“如果孙亚楠真的投靠日本人做了间谍,你就不想把他背后的人给揪出来吗?”唐锦反问道。
“只要弄死他,那么他背后的日本人还不跳出来?”
“未必,他们能玩出这么一手,就绝不是一般人所为,到时候,只怕他们会宁愿吃这个闷亏,也不会主动暴露的。”
“那你说咋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让咱俩继续顶雷吧?”陆希言问道。
“老陆,你怕不怕?”
“怕啥?”陆希言皱眉道,“日本人还是戴老板?”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天高皇帝远,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这么说,计划不变?”
“你是组长,你定。”
“你是副组长,你也有建议的权利。”唐锦道。
“什么意思?”
“戴老板的刚来的电报,任命你为钉子小组的副组长。”唐锦嘿嘿一笑,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唐兄,是不是你?”陆希言脸一黑。
“我,你太抬举我了,这是戴老板亲自任命的,同时还给了你一个任务。”唐锦道,“让你在适当的时候给孙亚楠一些帮助,让他通过铁血锄奸团的甄别,并获得军师的信任,并且不能暴露你的身份。”
陆希言明白唐锦为什么见到自己的时候,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了,换了是他,在他那个位置,接到这个电文,只怕也是骑虎难下了。
“你的意思,做戏做全套?”
“如果他能通过楚泽的甄别返回上海的话,那就需要咱们来演戏了,可如果他连楚泽那边都通过不了的话,那就用不上我们了。”顿了一下,唐锦又道,“其实,我反而希望他通过不了,这样我们就没有必要这么纠结了。”
“这事儿我知道了,有什么消息我会通知你的,瞎子老八的案子怎么样了?”
“法国佬不想得罪日本人,所以,全部罪名都由瞎子老八等人抗了,他手下那些人,大多数都得坐牢,最少也得五年。”唐锦道,“案件侦办阶段已经差不多了,准备移交检察机构提起公诉。”
“能给这个案子挑一个好一定的法官吗?”
“这个倒是不难,我可以保证,瞎子老八肯定是死刑。”唐锦点了点头。
“需要我配合的话,不要客气,至少我现在说话也有些份量了。”陆希言道,“我可以以索尔基金的名义给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妇女和苦力提供医疗救助,这样一来,民众就会关切这些遭受苦难的群体,形成舆论压力,对法庭审判中最后的量刑也会有一定的倒向作用。”
“你是真想致他们于死地呀!”
“这些人对自己的同胞如此,简直猪狗不如,活着只有浪费粮食,正要借此机会警告那些还想着这种没良心财的人,赶紧收手,否则,下一个掉脑袋的就是他自己。”陆希言重重的道。
“对了,那个提前一步跑了的佐藤,一直都没有他的消息,你知道吗?”唐锦问道。
“不知道,老唐,你怀疑什么?”
“不,没什么,这家伙好像人间蒸了,我暗中派人打听他的下落,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唐锦道。
“也许他早就躲起来了,这他要是自己躲起来,咱们就算是想找也找不到。”陆希言道。
“说的也是,他是日本人,只要躲进虹口区,我们就是知道他在哪儿,也拿他没办法,其实没抓到倒也不是坏事,至少,省去了不少麻烦。”唐锦苦笑一声。
笑的很无奈,法租界当局并不想跟日本方面有激烈的冲突,所以,能避开日本人,尽量的避开。
唐锦有心追查,可法租界当局却不想他这么做,他也只能妥协。
晚上回到家中,一家人吃过晚饭,楼上书房。
“先生,五哥现一件有趣的事情,您一定想不到。”闫磊敲门进来,顺手关上书房门,略带一丝神秘的语气道。
“什么有趣的事情,说来听听?”
“和美诊所的那个刘贺跟孙亚楠同时都跟一个叫小牡丹的女人有交集。”闫磊道,“这是五哥调查之后,无意中现的这么一个秘密。”
“女人,孙亚楠在上海还有相好的女人?”陆希言并不感到惊讶,男女之情本来就是人之天性,何况在上海这样的花花大世界,像孙亚楠这样的人,偶尔去那些地方很正常,这似乎也成了军统特工的一种风尚。
“这个女人叫小牡丹,她跟孙亚楠关系亲密,而且,她也是在刘贺的病人,这两个人本来没有任何交集的,结果,因为这个女人,他们俩的关系就窜起来了。”闫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来,递给了陆希言。
这是一张侧面照,照面上的女人穿着旗袍,微微露出半截大.腿,夹着一根女士香烟,一副慵懒的表情。
女人的面孔不是很漂亮,不过挺耐看的,陆希言仔细的看了看,忽然眉头皱了一下,这个女人似乎有些眼熟呀。
对了,他想起来了,在去香港的邮轮上,他受老萨之邀邀去餐厅吃饭,离开餐厅包厢的时候,看到一个女子跟孙亚楠坐在一起,举止亲昵的,那张脸就是照片上的这个女人。
他还以为,那是孙亚楠在船上认识的的。
没想到,居然是早就相识,还一起去了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