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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风看出她心情沮丧, 走上前弯着身子看她。
余安安把头扭到一边,不让他看出自己的脆弱。
坚持这么久, 终于见到一丝光明,满心欢喜, 砸下的却是一大盆冷水。
小风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他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见到她眼睑滚下的泪水, 心里有些难过,比被狼咬伤, 还疼。
“别怕。”他蹲在她面前,仰着头,漆黑的眼底,有亮光。
余安安抿了抿唇, 抬手胡乱蹭了下脸上的泪, “有你在, 反正饿不死, 不怕。”
见她露出浅浅的笑,他才安心,冲她认真且真诚的点点头。
是的,他可以找到吃的, 饿不死, 他可以击退猛兽, 当美食。
余安安起身,在屋子四周观望,虽然没找到人,但这也间接表明,此处必定有出路,这样想想,心就没那么堵了。
“我们晚上在这儿休息吧。”她说。
余安安歇息着,小风出去觅食,这次去了很久,久到余安安已经快坐不住,想要去寻找时,小风回来了,还带着两个人。
小风身后跟着一男一女,约么五十岁左右,穿着打扮一眼便瞧出是农家人。
男人个头不高,穿着灰色布衣裤,脚下一双黑布鞋,手里还拎着篮筐,女人也是布衣裤,搭一件碎花棉坎肩,头上系着蓝色头巾。
余安安狂奔上前,激动得热泪盈眶,“大叔大婶,我们迷路了。”
***
他们所在的位置,位于领安南山麓,与琼安交界,隶属南渠的冯县。
这是一处荒僻山林,人烟稀少,交通与通讯皆落后的古朴地界。
按大叔简单的描述,与她失足跌落的地理位置相距甚远,而大叔大婶对她所描述的地方并无概念,想必她掉下去的位置,暂未有人踏足过。
大叔姓冯,夫妻俩出生就生活在附近村子,所以对外界没有太多印象,对于两个陌生人,开始有一些抵触,但余安安简明扼要地把事情经过讲来,冯叔和冯婶才面面相觑,把他们带回村子。
余安安兴奋的很,相较于她的兴奋,小风就平淡很多,依旧面无表情的跟在她身后,背着包,手里还拿着她制造的简易弓箭。
“欸,这东西没用了。”
他们已经遇到人了,很快就能走出去。
但小风不舍得扔,紧紧的握在手里。
“拿回去干嘛?当弹弓,打你家玻璃?”
小风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余安安嘿嘿一笑,“逗你玩呢。”
走了许久,终于到达一处村庄。
处于深山之中院落极少的村庄,目测不超过二十户人家。
冯叔家是一间草木屋的农家院,院子种着草木,落叶飘在院子里,村子人以打猎为生,拿到集市上变卖,换取生活必备品。
冯婶做了喷喷香的农家菜,用一个小盆端上来,热气腾腾。
余安安吃得无比香,好像从没吃过如此美味,小风也是狼吞虎咽,连吃了几碗饭。
她一边吃,一边讲着近来的经历,又跟冯叔提起小风受伤的事,冯叔看了伤口后,便出去寻找草药。
冯叔定是知道有什么草药可以敷在小风的伤口处,余安安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儿,这里不通电,点着煤油灯。
她不禁想着,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怏怏华夏,全世界瞩目的达国家,还有这样不通电的地方。
怪不得手机都没信号,这里人,根本没人用手机。
吃过饭,余安安倒在热炕上,热乎乎的,太舒服了。
小风盘腿坐在一边,还是那样闷闷不声不响。
“我们终于不是孤零零的两个人了,你看,这里有人,有食物,有房子,我们明天就可以走出这里了。”
小风没说话,但看她兴奋,也附和着点点头。
休息片刻,余安安从屋子里出来,见冯婶蹲在灶台前生火。
“冯婶,您在做什么?”
“烧水给你俩娃子洗一洗。”
“谢谢你啊冯婶,说真的,您和冯叔真是我们的救星,不然我们不知何时才能走出这深山。”
“咱们这里没来过外人,条件不如你们外面好吧,等亮天让我男人驾牛车,送你们去集市。”
“集市远吗?”
冯婶点头:“很远,要赶一天的牛车。”
一天?
上千公里?
不对,牛车的时速是多少?
她真想条朋友圈,在线等,挺急的。
冯婶话不多,普通话也不好,偶尔冒出几句,她也听不懂,两人面面相觑,只能尴尬的笑笑。
水烧开,冯婶用一个大铁盆装上,别看冯婶瘦小,力气却很大,一个人把一大盆的水端起毫不费力。
她要帮忙,冯婶没让。
水放到另一间屋子,冯婶说:“这是我们装猎物的屋子,你们别嫌。”
“冯婶您客气了,我们野外都住了,刮风下雨,还有蛇,狼……”她可不想忆起过往,没有一丁点美好。
“山里常有野兽的,我们见惯了,但是熊,我还没有遇到过。”
没遇到熊,那是万幸,不过深山居民,早已有了对付野兽的办法,不然在此处也没法生存过活。
冯婶拿了一条毛巾给她,毛巾不是新的,相比她那屋子里挂的破旧毛巾,已经好很多。而且冯婶没抵触她这个外人,她已是十分感激。
关上门,把背心脱了下来,撩起温水,擦拭着脸和脖子,洗了洗胳膊,舒服的很。
又洗了腿,穿上衣服后,自己动手,换了一盆水,叫小风过来端水。
小风胳膊的伤口还没愈合,不能沾水,她让他蹲下,自己蹲在他旁边,“手伸出来。”
小风听话地把一只手臂伸向她,余安安撩起温水淋在他手臂上。
他侧着头看向她,她的手湿热,暖暖的,水温,热热的,心底漾起一种感觉,麻麻的,痒痒的,热热的,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余安安瞟了他一眼:“干嘛,感动啊,以身相许吧。”
逗弄的话落,就见小风急忙撇开头,目光落在灰土地面上。
余安安冷哼一声,扶着他胳膊的手用力一掐:“还嫌弃我?我没嫌弃你这个野家伙。”
小风缩了缩脖子,频频摇头。
“这还差不多,虽然一丢丢小帅,但姐姐审美没问题,不喜欢野的。”
不喜欢,他明白这个意思,小风吞了吞口水,半晌,怯怯地问了句:“那,你喜欢?”
这是小风说过最长的话,四个字。
余安安心情不错,冲他挑眉:“你猜?”
小风摇头,他猜不到。
余安安傲娇挑眉:“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小风期待的目光,渐渐暗了下来,闷闷的低下头。
余安安特别爱逗他,看他吃瘪,得意的晃着小脑袋,一边替他洗胳膊,然后又换另一只手,手臂上有伤,她的动作轻了许多,而且十分小心的避开伤处。
“你这破衣服就脱了吧,没几根布条,能遮什么啊。”余安安扯着小风身上,变了颜色又没几片能遮体的布料说道。
虽然成了布条,但也能遮身子,要是不穿,就真成光着了。
他每天都披着余安安那件大大的羊毛披肩,还是很保暖的,但贴身这件一直跟着他,还是舍不得脱。
余安安见他不动,站起来,抓着衣服往下扯,她根本没使多大力气,就听刺啦一声,布条早就被风雨洗礼得脆弱不堪,轻轻一撕,就碎,碎了?
看着手里的布料,再看着小风委屈巴巴的盯着布料,余安安嘴角抽搐,“那个,反正已就这样,那就,这样吧。”
小风盯着破布条,满眼不舍,努着嘴,还有那么一小丢丢小可爱。
余安安特别爱逗他,见他吃瘪又不敢顶嘴的模样,特别好玩,她咯咯直笑,“转过去。”
小风转过身,她用毛巾沾湿了水替他擦背,一边说着:“别害羞,你生病的时候我天天给你擦身子,前胸,后背,就差没把你裤子扒下来。”
小风只觉双腿一紧,两手紧抓着裤子不松手。
“啪”的一声响,余安安照着小风宽厚的脊背上狠狠一巴掌,“丫的,还真当我饥不择食啊?”
小风慢吞吞转回身,余安安扬着下巴,一脸蛮横,“怎么,有意见,要动手?”
小风缩了缩脖子,委屈巴巴说了一个字:“疼。”
余安安重重的咽下口水,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小风,这货到底什么物种,忒狠了。
用刀剃下羊腿肉,串在树棍上,搭好了架子,开始烤羊肉。
很快,肉香飘散出来,余安安看向小风,他此时正靠着大树闭目浅寐,目光落在缠着纱布的手臂上,纱布还有一点,仅够再换一两次药的,药水也不多了,消炎药还有一板。
余安安抬眼望着无尽的崖顶,和星目琳琅的夜空。
他们能不能走出去,在此之前,希望小风能够撑住,一定要撑住。
羊肉烤熟后,她尝了一点,割下一大块,递过去。
“先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小风睁开漆黑的眸子,眼底清明一片,目光落在美味上,伸手接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嚼着。
吃相凶猛,不像人,反倒像野兽觅食之后的狠劲。
“你以为遇到过狼吗?就是刚才那种动物,很凶猛,跟熊一样,会吃人的。”
小风嚼着羊肉的动作未停,半晌过后,轻轻点了点头。
余安安怔了下,“那次也是你赢了吗?”
小风摇了摇头,没说话。
余安安没搞明白他什么意思,也没继续追问。
“对战黑熊和狼的时候,你的身手看起来非常了得,像是个练家子,有功夫底子吧。”
小风听闻,啃肉的动作顿了顿,没摇头,也没点头。
饱餐过后,由于一天没找到水源,瓶子里的水,还有一点留着保命,不敢多喝一口。
小风吃完羊肉,用刀直接割开羊的颈动脉,刚死没多久的羊身还有温度,血从伤口处慢慢流出,小风伸手指了指。
余安安惊恐的瞪着眸子不住摇头,可能是还未流落到非喝生血的地步吧,所以很难接受。
见她拒绝,小风直接跪趴在地上,喝了一大口。余安安把头扭到一边,权当没瞧见,这不是可不可以的问题,是太生性了,她暂时做不到。
她看过一档综艺节目,在深山中没有水源,还喝尿生存,
喝动物的血液又算得了什么。为了生存,“灰皮菜”都得吃。
余安安躺在睡袋里,心一点也不踏实,小风的伤较比以往都严重,又睡在寒意深重的野外。
翻平覆去睡不着,末了起身钻出帐篷,借着夜空的光线向小风走去。
小风在野外生存的日子,练就的警觉性极高,微有响动,便睁开眼睛。
黑眸在夜色里格外清冷,睁开眼睛那一刹那,似冷箭直射过来,余安安动作微滞,然后微哑着嗓子小声问他:“冷吗?”
小风摇了摇头。
余安安抬手,手背搭在他的额头上,温度比正常体温要高,但没有体温计,一时无法精准测量。
她又仔细感觉一下温度,觉得还是比以往要高。
这样下去,他定会受不住。
“你进里面去睡,我在外面盯着。”她把冲锋衣拉链拉好,坐在火堆旁。
小风没动,而是摇摇头,表示不需要。
“听我的,你进去睡,你现在不能受凉。”
小风依旧没动,末了把树枝攒成一堆,生起火来。
火苗蹿起,在夜晚的深山里,格外明亮。
有了些温度,小风盘腿坐着烤火,余安安睡意不浓,抱怀坐在火堆旁。
“咱俩有一个要保存体力,特别是你,如果你病了,我们更没希望走出这深山。”连日来依旧不见出路,余安安心情低落,吸了吸鼻子,有点难过。
小风始终低着头,一动不动。
余安安曲膝坐着,下巴抵在膝盖上,登山鞋上满是灰尘和泥土,双脚磕了磕,磕掉一层浮灰。
小风添了些树枝扔进火堆,余安安叹息一声:“如果身体不舒服,我们明天不用急着赶路。”。
小风抬眼看她,末了,点点头。
见他态度坚决不睡帐篷,余安安也没辙,他身上搭着披肩,她把冲锋衣脱下来,盖在他身上,起身的时候,手又拭了下他的额头,温度着实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