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荆远帆看着眼下已有一圈淡淡青黑色的夜墨,想了半天还是小心翼翼地凑上去,小声道:“殿下,你休息一会儿吧。”
都已经五天了,这些天虽然殿下看似井井有条作息正常,荆远帆却知道,夜墨在帐子里的时候,从没有一刻能睡着的。
就算他一动不动,声息也正常,但荆远帆就是知道,殿下没睡。
“不用。”夜墨头也没抬否了,仍是低头看地图。
有这几天的时间,藏海洞上上下下的地方,凡是他们能够进去的,都已经探明画好图了,这张地图几乎已是完整的。
其实他们本就准备的有笔墨纸张,既知要来藏海洞,自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那日云轻要荆远帆脱衣,不过也是故意如此,调节一下气氛,好让众人神经放松而已。
毕竟,他们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封闭环境之中,就算云轻认为这里不会对他们有危险,但若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第几日了?”夜墨又确认过一遍图,把纸张卷了起来。
“第五日了。”荆远帆小声道。
其实,哪里用他说呀,夜墨心里记得比谁都清楚,不过是想从别人口中再听一次,确认一下而已。
五日,不吃不喝,就算是在治病,可是身子也是要受不了的。
他站起身,往三号通道的方向看过去。
云轻就在哪里,这几日,他一直忍着自己不往那边去,就是怕自己万一去了,会忍不住用各种方法去破坏了门,去确认云轻的安全。
不去做,只是因为知道云轻有云轻的坚持,他愿意尊重她这种坚持,不去阻扰罢了。
先前有事可做,还可以分些心思出来,如今事情已经做完,夜墨盯着三号通道幽深的入口,眸色就暗沉起来。
“既担心,就别撑着了。”洛尘走来,递上一枚药丸:“我打算去里面守着,你若想她出来见到你这副样子,就随意。”
夜墨眉心一皱,显然对洛尘的话十分不爽,可是涉及到云轻,他伸手一把捏过洛尘手中的药丸,吞了下去。
他这几日休息的不好,身体状况自然不佳,洛尘的药下肚,一股清凉之意就在身体深处蔓开,好受了不少。
“也就这一点还足取罢了。”夜墨冷哼一声,也起了身,走向诊疗室。
云轻思虑焦急,该如何做?该如何做才能改了东海子云的基因序列,彻底解了他的性命之危?
一批一批的更改显然不行,要想彻底解决东海子云的身体问题,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在同一时间,把东海子云身体内所有细胞的基因序列通通改掉。
知道东海子云的身体细胞有多少并不是难事,念力一渗透进来,难的是,她根本没有这么充足的念力,不可能同一时间将念力分的这么多,而且,还要进行这么精细的操作。
那些远古之人,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他们是怎么利用这绿色小盒子,去……
云轻忽然一怔,一丝念力分出,直觉地去感知那绿色小盒子的光线。
她就是笨蛋,她明知那绿色小盒子是一种重要的辅助工具,却只想着这光线可以改动基因,完全忘记了,这盒子对念力是极有好处的。
尤其,当初在千渚的轮回殿里,她一摸上这小盒子,就感觉十分舒服,念力都似乎灵动了。
换言之,这小盒子的光线除了有助于基因的改动之外,对于念力的提升也是有好处的。
只是不知,能提升多少。
但不管怎么说,都要试一试了。
她不知道外界的时间过去了多久,但是她能感觉得到自己的饥饿,还有体力的下降。
时间一定已经过去不少了,如果再不尝试,也许就根本没有尝试的机会了。
想到这一点,云轻也是苦笑,她看了石屏上的信息,知道治疗东海子云要用到激出钥匙盒子中的辐射能量,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当治疗开始之后,是不能停止的。
哪怕是传说中当年强大无比的无极宫,能够接受这小盒子辐射照射的人也是寥寥无几,一旦实施治疗的人与病者的连接分开,病者因为无法承受辐射,就会立刻死去。
所以,云轻要么拼尽全力一试,要么,就只能看着东海子云死。
以云轻的性子,是绝不肯半途而废的,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希望,她都会去尝试。
紧闭着眼睛,感受着念力和顶上小盒子光线的交融,略微一试探,她眉心顿时一跳。
正如她所猜测的,这光线的确是有加强念力的作用,可是,幅度也是有限,并不足以覆盖东海子云的全部身体细胞。
云轻心中有了底,反而并不绝望,因为她几次试探,现这小盒子对念力增强的数量并不是固定的,但是,他的倍率却是固定的。
也就是,能增强多少,全看本身念力有多强。
若是自己的念力是一,增强一倍,顶多就是二,但若自己的念力是十,那么增强一倍,就会变成了二十倍,二和二十之间的数量差距,岂是玩笑的。
弄明白这一点,云轻就有了主意。她现在的念力,就算加上增幅,也没办法覆盖东海子云全身,可是,那是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念力,若是,她不顾一切,将全身的念力全都逼迫出来,将那些平日里不显,只在危机时刻才爆
的念务全都用出来,那会不会就够了?
念力一途,虽然神秘无端,到目前都没有人知道是怎么来的,可是拥有之人却也都感觉得到,它来自于身体深处,是自迸出的强大力量,而对云轻来说,那个身体深处,无疑就该是细胞了。
把自己的念力全都放出来,也就是把所有细胞活性都都激,激过后会如何?会不会就像东海子云促使花木生长一样,只是提前透支了花木的生命力,绽放之后,就立刻死亡?
云轻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知,此刻她唯有这一途可选,她必须去做。
那么,又如何将体内细胞的能量全都激出来呢?
云轻的念力试探性地又触了触那小盒子中出的光线,绕是闭眼昏睡着,也不由苦笑。
这地方哪里是留给她来继承的啊?分明就是让她受苦来的吧?
先是扎针,现在,又要把那光线往自己身体里引了。她摸着那盒子觉得舒服,是因为只是表层接触,但方才绿光照耀到东海子云时,带给他的痛苦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这些日子以来,也多亏了她的念力使终在东海子云的体内,才让他的痛苦局限在可以忍
受的范围内。
而现在云轻要做的,就是大开方便之门,让那些光线全都照射入自己的体内。
饶是云轻算得上心志坚毅,还是深深呼吸,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直到她觉得自己的状态被调整到最好,这才一咬牙,身体防护全部撤去,用念力接引着,将那些光线,全都引入了自己体内。
轰……
犹如被千军万马冲撞,又犹如被利刃狠狠撕开,云轻身子在病床之上,狠狠弹跳一下……
“唔……”夜墨忽然伸手捂住住胸口,眉头死死纠结在一起。
“殿下,你怎么了?”荆远帆刚进来就看到这一幕,立时跑了过去。
“殿下,哪里不舒服?”
夜墨咬着牙,没说话,目光却直直望向诊治室大门。
第七天了
亲亲,你在做什么?
为何会如此疼?
他站起身,坚持着走到门边,眸子都泛了腥红之气,一道风刃从手底细碎而生,越来越大,后来直有三尺之余,扬手一落,狠狠向门上劈去。
开门,开门!
他要看到,云轻到底怎么了。
夜墨此举非常突然,没有任何人预料到。
先前最为沉着的人就是他,谁也想不到,他会突然有这么激烈的举动。
剧烈的回声在密闭空间中格外刺耳,风刃与金属交击的刺耳划音让东海子莹觉得耳膜都几乎被割破了。
“夜墨……”她失声。
夜墨却仿佛没有听到,空气回旋,手底竟已凝起了第二道风刃,眼见着就要再次挥出。
“夜墨!”洛尘一声厉喝,赶在他挥下之前死死抓住他的手腕:“你想害死云轻吗?”
夜墨咬着牙:“她已经快死了。”
“谁说的?”洛尘怒极,面色都青:“她最信任的就是你,竟是你在咒她?”
夜墨终于将目光转向洛尘,一字字道:“孤王很疼。”
他是何等人,自幼身中奇毒,有一段日子,几乎日日都是这么疼过来的,谁能让他说一句疼?
可是现在,他却是那般痛苦地说:他很疼。
洛尘只觉得胸口重重一撞,可是,夜墨已经没有了理智,他不能也没有。“就算她有危险,你觉得你这样就能救她吗?你一定破得开这门?你确定你破门的时候不会影响她?万一她正在给东海子云施救呢?万一她的施救正到紧要关头呢?万一恰好就是你破门的声音,扰乱了她呢?夜墨,你说你信她,你就是这么信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