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轻躺在床上,虽然说是没事,可是很快就觉得昏昏沉沉的,甚至,脸颊微微红,似乎有要烧的趋势。
夜墨看着,脸色就更不好了。
他探手搭了云轻的脉,却又确实觉不出什么来。
无奈之下,只好一直守在云轻的身边。
云轻一开始的时候还劝夜墨去休息,可是渐渐的,她就觉得意识模糊,根本顾不得夜墨还在身边了。
这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下,云轻只觉得无数的面孔在自己的脑海里转呀转,还都是云家人,都是想不通的事情。
一时是云宏烨,一时是云阳,一时是王氏,一时又是云妩,偶尔,云娇也会跳出来掺一脚。
这四张脸孔在面前来回晃荡,云轻便现,云阳和云娇长的和云宏烨比较像,都是那种微微有些儒雅但又不失凌厉的长相,而云妩却和王夫人长的很像。
云妩和王夫人的长相属于乍看之下十分艳丽,可若是表情适宜,却会给人一种温婉柔和坚韧的感觉。
一时间,想不通的地方豁然而开。
“殿下……”不自觉溢出声音。
“什么?”夜墨立刻低声问道。
这个女人鲜少有这么脆弱的时候,她就连受伤的时候也时常时元气满满的,几时见过这样?
微红的面颊,虚弱的神情,还有爱娇似的声音。
勾人,却更让他生气。
为何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他不信她的身体会无缘无故变成这样,一定是她又背着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可是为了不让他担心,所以没有说。
只要一想,就恨不得把这个女人抓起来打屁股,可看她这个样子,心里又舍不得。
真的是,栽在这个女人手里了。
“你要说什么?孤王在这里。”
“殿下,小心云宏烨……”云轻说道:“云妩……像王夫人……像你母后……云宏烨……执念……”
说的断断续续的,可是夜墨只是略略一想,就拼凑出了云轻想说的话。
云轻是想要提醒他,云宏烨之所以会救云妩是因为云妩长的像王夫人,也就是像他母后,云宏烨对他母后的执念,比他们想像的还要深。
而一个拥有这种执念的人,对于他喜欢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感。
如果可能,云宏烨一定恨不得立刻杀了夜墨。
生着病,可还是在为他着想。
夜墨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沉着声音说道:“孤王知道了,你少再想些有的没的,好好睡觉!”
查不出病因,有时候,真的只能用睡觉来让身体自我缓解。
夜墨其实是个很不会表达感情的人,明明是关心,可是被他说出来,就像是生气一样。
这么一说,云轻反而清醒了。
骨子里,她好像就看不得这个男人生气。
舍不得。
“殿下,你怎么还在这里啊?”她睁开眼睛,仍然是睡意朦胧的,可是却已经能看到外面的光线。
天已经亮了。
“殿下,你今天不是要在南昭人面前揭露尸坑的事情吗?”
有了这件事情,云宏烨在南昭的所有威信都会彻底被摧毁的,这对于夜墨将来名正言顺的入主南昭也有好处。
她这次到来南昭来,总体表现的很积极,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要从云宏烨手中夺回南昭,夜墨也一直积极的为她造势,甚至有时候把自己摆在辅助她的地位上。
可是没有人知道,云轻得回南昭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夜墨。
确切点,是为了柳真如留给她的那张纸上的话:得南昭,交于夜墨!
这南昭,就算入了她的手里,她也是会毫不犹豫地交给夜墨的。为了原主母亲的遗愿!
“那种小事不重要。”夜墨淡声说道:“你睡你的,孤王在旁边看着你。”
“我睡的很丑怎么办?”云轻笑着问道,脑子里仍是飘飘荡荡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却还是催促着夜墨说道:“殿下,今天的事情也很重要,去好不好?”
夜墨抿着唇,不说话。tqR1
“去吧殿下……”云轻说道:“我有点困,不然,我就陪殿下一起去。”
昨天夜墨都已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了,今天如果不去,那对夜墨的威信一定是一大损失。这种事情,是云轻绝对不想看到的。
“殿下,我睡睡就好了,你快去吧……”
口中,有意识,又或者无意识,一直在催促着夜墨,手也把他往外推着。
夜墨沉默地看着云轻。
这世上,也只有这个女人,都病到这种程度了,仍是在想着他的事。
“好,孤王过去。”夜墨说道:“你好好休息,孤王很快就会回来。”
云轻听到,心头一桩事情终于放了下来,唇边也露出笑意。
夜墨叫来军医,再次为云轻诊了脉,确认她真的没有什么大碍,又为她掖了掖被角,这才终于迈步出门。
“燕倾可有回来?”一出门,夜墨就问道。
昨天的事情,只有燕倾知道,他必须弄明白云轻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该死的女人,又背着他做了什么事情,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还没有回来,不过应该快了。”战飞说道。
燕倾安排好珑军的事情,就会回来的,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叫他回来第一时间来找孤王!”
……
长生整整奔行了一夜,奔行到南都的时候正是清晨,南都的城门还没有开。
虽然,再过半个时辰就会开门,可是在这种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白悠说会拖延白灵两天的时间,而现在,也不过只剩下一天了。
如果他不能带着云轻回去救洛尘,那么洛尘,就真的有可能成为白灵的奴隶。
那么清淡,那么高傲的洛尘,怎么可能接受得了这种事情?
可是,偏偏一点办法都没有。
等待的时候,一分钟就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大门开了,长生几乎是飞窜着进入城中,然后直接往南昭王府奔去。
到了南昭王府门前,他却又是迟疑了。
他就这么奔进去,有用吗?
洛尘的情况,他知道,云轻却不知道,更何况,洛尘和云轻分开的时候,云轻已经知道了洛尘曾经对她做的事情,可以说,也许云轻还恨着洛尘。在这种前提下,云轻会愿意去救洛尘吗?
就算云轻肯去,那夜墨呢?
那个归离太子从来不是个大方的人,如果他这么冒冒失失地闯进去,也许连云轻的面都不会见到。
正想着,大门突然开了,一行人马走了出来,长生立刻闪到一边。
夜墨出了大门,俊美的面容让人一望就忍不住自惭形秽,但不知为何,此时他的表情却是阴郁的。
走了几步,他忽然又回过身,对身后一个老者说道:“仔细留意云王女的身体,孤王不准她出任何事情,若是出了事,你的脑袋也不必要了!”
军医吓得额冒冷汗,连声说道:“殿下放心,属下已命小徒去抓药来给云王女熏蒸,定然会让云王女的状况好转的。”
云轻现在昏迷着,汤药难进,除非哺喂,否则根本喝不下去。
但能做哺喂这种事情的,也只有夜墨而已,若是换了别人,别说哺喂,只怕就是碰云轻一下,夜墨都能手撕了他。
可偏偏现在约定好的时间要到了,云轻又很在意这件事情,夜墨只好先去,而军医也算聪明,想出了熏蒸这个法子。
这个法子,就是把药放在小炉上炖着,多放些数量,让药汽弥漫在房间中。这样,云轻通过呼吸,还有皮肤,就可以把药力吸收进去。
反正现在也查不出云轻的病因,所以炖的都是些补充身体的药,能帮云轻增强一下体力。
夜墨微微点头,又回头看了房中一眼,终于上车了。
当他们走后,长生才从阴影中站了出来。
他们在说云轻,云轻怎么了?
一种很糟糕的感觉从心中涌了出来,她不会正好在这个时候出事吧,如果这样的话,那还有谁可以去救洛尘?
因为洛尘的那种能力,根本没有人愿意接近他。
忽然之间,长生觉得他似乎能理解了为什么洛尘对云轻这么看重,一个明明知道洛尘有着看透人心的能力,还能够毫不在意地接近他的人,至少说明了两件事情,一个是,她的内心本来就坦荡荡,根本不怕被人看。
另一个是,她对洛尘的信任。
只怕后一种,才是洛尘真正无法割舍云轻的原因吧。
轻叹一声,长生为自己先前对云轻的敌视有些汗颜。
现在虽然夜墨出了府,可是王府里的守卫还是很严的,想要进去也不容易。
长生在墙角站了一会儿,想起那个军医的话,顿时有了主意,他一转身,往南昭王府那边的巷子拐过去。
那个巷子是通往南昭王府的唯一一条路,任何人想要进南昭王府,都要经过那里,换言之,去为云轻抓药的人,也要经过那里。
片刻之后,一个穿着归离亲军军服的人从巷子口那里快步奔到了南昭王府门前,高举着手中的药说道:“药抓回来了,快让我进去,师傅等着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