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轻,你别想再转移话题!我们今天说的不是谁当南昭王的事情,王爷还在,这件事情也轮不到你做主!”王夫人匆匆打断云轻的话,她不能让云轻再说下去了。
云轻说道:“我没有在说南昭王的事情,说的就是今天这件事。得到利益越大的人,也会越有杀人动机,我杀了云阳,只会让王夫人你想要杀了我,如果我们都死了,谁得到的利益最大呢?玄王爷……”
云轻忽然把目光转向夜天玄,一字一字问道:“云公子虽然和你交好,可是,隔着一个人,总不如自己亲自来要好吧?”
夜天玄脸色早已铁青,他没想到云轻看得这么清楚,而脸会在拜月台上把这些事情都说出来。
“云王女,推测是不能当证据的。”
“那玄王爷能不能保证,如果云娇成为南昭王的,玄王爷对南昭之事绝不插手?”
“本王的王妃对政事丝毫不解,本王自然是要协助她的,但也只是协助而已。”夜天玄冷声说道,眼睛几乎快把要云轻洞穿,当着这么多的人,他不可能承诺不插手南昭的事情,否则将来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所以他只能这么说,可是协助到什么程度上,就是到时候他自己说了算了。
云轻一笑,没有再看夜天玄,反而看向了那个高大的门楼,说道:“你都听明白了吗?”
她在对谁说话?夜天玄心头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一团黑影忽然从门楼的阴影被扔了出来,扔他的人用的劲很巧,虽然踉跄了几下,但却没有摔倒。
那人一出现就指着夜天玄破口大骂:“夜天玄,枉本公子把你当朋友,还打算将来和你合作,你居然派人杀我!”
“阳儿!”王夫人失声惊叫。
怎么会,云阳没有死?还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王夫人能做到这个位置,心机自然也是有的,几乎一瞬间就明白生了什么事情。
必然是夜天玄要杀云阳,可是却被云轻救了,又在这个时候把云阳扔出来。
只要云阳还活着,那么她们指控云轻杀了云阳的事情自然也就不存在。
可是,若是云阳没死的话,那他们不就糟了吗?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拜月台。
这些念头在王夫人的脑中飞快的转过,可是她还来不及说什么,云阳已是指着夜天玄连声的破口大骂。
拜月台上的所有声音都是可以传出去,周围的人自然也把云阳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阳儿!”王夫人厉声喝道:“住嘴!”
“母妃,你怎么还和这种小人站在一起!就是他让人杀的我!”云阳不甘地吼道。
“我叫你住嘴,你没听到吗!”王夫人快要被气死了,云阳这是要把他们都扔进万蛇坑里去吗?
“你给我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云阳一路上都是昏昏沉沉的,好不容易清醒,却是被燕倾拎着塞在拜月台门楼上的阴影中,刚刚听完下面的对话就被扔下来了,因为真相太让他气愤,到这时才意识到他是在哪里。
顿时,面色苍白。
“云轻,你陷害我!”云阳颤抖着对云轻说道。
云轻虽然救了他一命,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却是让他亲手把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推上死路。
“我问过王夫人好几次,是不是真的要上拜月台。”云轻说道:“是王夫人执意要上。”
王夫人也面色铁青。
“长老,大长老!”云阳陡然大声叫起来:“我母妃是受了奸人蒙蔽,这次的拜月台,不能算数!而且什么辩白定生死,这么落后的事情早就应该改一改了!我南昭自有律法,这种事情就应该交给律法来决断!”
“放肆!”一直都给人威严沉默感觉的大长老罕见地动了怒气,厉声呵斥出来。
“本公子说的不对吗?母妃,我们走!就不信这些人真敢把我们怎么样!”
云轻轻轻地叹了口气,云宏烨当了南昭王这么多年,可是南昭各部族仍然有着自己的风俗习惯,甚至连拜月台这种事情也一直流传下来,足可见南昭本土部族在当地的势力,可是云阳却当众说什么律法,明显是对南昭各部族的挑衅。
这件事情就算本来有一些转机,现在也没有了。
王夫人也是脸色难看,怒声喝道:“你给我闭嘴!”
纵然方才她还因为自己的儿子没有死而有几分欣慰,此时却只恨云阳为何如此不争气,一点头脑都没有。
他若是有云轻的一半冷静和头脑,只怕这南昭的王位早已落在了他的手中。
王爷这么多年都不肯扶云阳上位,不是没有原因的。
“律法,是朝庭的,而我南昭的律法,就是拜月台,一上拜月台,生死由人。王妃娘娘,我先前应该是对你说过的。”大长老沉声开口。
这些年来,朝庭对南昭的压制还不够么,大量归离人及士兵家属迁进,南昭本王部族一面被强迫出山,一面又被当作最低等的奴才,什么脏事累事,都丢给南昭部族的人去干。
这些年来,南昭部族早已心生不满,而现在,云阳居然连南昭的传统都敢挑衅,大长老如何会放过他们?
拜月台几面环山,四周的山上几乎都站满了人,足有数万之众,今日之事若是不能善了,就算碍于身份这些人不能对他们动手,从此后南昭王府的声誉也会一落千丈,这南昭,就更不可能是他们的了。
“王妃娘娘,你虽不是南昭人,可是拜月台的规矩你应当清楚,你可需要赦免?若是需要,老夫可向云王女陈情。”
大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语气哪里是提出建议啊,根本就是施舍。
拜月台论战,若是当中确有隐情,经大长老允许,输的一方可以向赢的一方提出赦免,只是从此之后,输的一方必须要向赢的一方俯称臣。
今天的事情可以算得上是确有隐情,可是因为方才云阳的话,大长者分明就是不愿意提出赦免。
“母妃,快让大长老提出赦免吧,今天的事情怪不得我们。”云娇早已被眼前的变故弄懵了,听到可以活命,这才一下清醒过来。
“不必!”谁料,王夫人却是一口就拒绝了。
“母妃……”云娇尖声大叫,她不想死,她还这么年轻,怎么舍得去死。tqR1
王夫人看也不看她,只是紧盯着云轻说道:“愿赌服输。”
云轻微微挑眉,没看出来,这王夫人倒是个狠的。
她这么做,只怕是想用自己的命为云阳铺路吧。
只见她望向云阳,脸上的神色几变,最终定格在一种非常温和慈祥的表情,柔声说道:“阳儿,从此之后家中只剩你自己,你要争气些,不要惹你父王生气。”
只愿自己的死,能让南昭王起一点怜悯之心,把云阳扶上王位吧。
云轻一下向前走了一步。
“怎么了?”夜墨及时伸手拉住她。
“好像。”云轻蹙着眉头。
“像什么?”
“王夫人很像一个人,我一时想不起来,可是一定见过的。”云轻用力地想,可就是想不出来。
夜墨抬头,王夫人已经转过了身,往拜月台的边缘走去。
按照规矩,他们也是要到拜月台的边上的,夜墨牵着云轻的手往那边走,淡声说道:“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一个死人,也没什么好想的。”
云轻勉强笑了笑,可是脑海中还是忍不住回放着王夫人先前那一闪而过的表情,她总觉得,这件事情并不那么简单,后面好像还牵扯着一个更大的秘密似的。
“姐姐,我们这是……赢了?”走了两步,听到云妩的声音。
云轻差点把云妩给忘了,她心里有点自责,明明云妩很坚定的和她一起上拜月台,可是她却半点也没有把云妩当成是并肩作战的伙伴,还真是有点对不起云妩。
“对啊,云阳没死,我自然没有杀他。”云轻应了一声,拉着云妩也往拜月台边缘走去。
“哦……那太好了!”云妩下意识哦了一句,然后好像才反应过什么似的,扬起笑容说了一句。
云轻眉角跳了一下,她以前受过微表情的训练,虽然不是专家,可是一般的还是看得出来的,云妩这样子,好像并不是很高兴他们获胜似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如果输了的话,云妩也一样是要死的。
片刻间,两方都走到了拜月台的边缘,只等着七位长老启动机关,然后输的那一方就会落入蛇坑,万蛇缠身。
“云公子,你是要站在哪一边?”大长老问道,此时云阳还站在王夫人那一边的拜月台上,而等一下机关启动之后,这半边的台子就会整个翻落下去。
云阳挣扎的要命,他来回看了看,终究说道:“母妃,娇儿,对不起!”说完就匆匆转头,站到了云轻这一面的台子上,只是他不是当事人,也不用走到边缘,就只是站在那边痛苦地望着王夫人他们。
他们不能都死,总得留一个!
王夫人轻叹了口气,这个结果是她早就知道的,她根本不指望自己的儿子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