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沿着林荫路,一路走一路聊。
秦之翰参加过国民党,文革时期下放到偏远农村,接受广大贫下中农再教育。农村田野山头遍布草药,他因祸得福,开始中草药的掘和探寻。文革后落实政策,他开始了中药的研和生产,获得相关部门批文后,开始了中草药的批量生产;如今是大型医药集团的董事长。
“国家政策越来越好,生产和经营上了轨道。老秦想让企业更上一层,年龄大有些力不从心;……”严艳笑道:“我们只有一个女儿,女儿女婿没有学医的;他想挑选更有能力的人。”
“辛劳一辈子,确实该歇歇了;”梅拾璎点头;“大哥的意思,想让企业搭上国际资本的快车?企业未来的愿景是什么,你多给我讲讲。”
“梅总裁掌握梅氏投资的话语权。她从不主动找项目,你们既有这想法,就多给她讲讲!”肖闯笑道。
“哦?”严艳笑道:“小妹真不愧西南联大毕业,做什么像什么;……我,自愧不如;……”
“姐姐,别听阿闯吹嘘;在他眼里,太太是最好最有能力的。梅氏投资,到底还是筠宁说了算!”拾璎望肖闯一眼;怪他抬高了自己。
“哈哈,姐姐当然知道,在肖少将心里,你的分量没人能及!”严艳抿嘴一笑;望着肖闯。“肖总,我说得对吗?”
“嘿嘿;……我就一开船的,做生意和投资我都不懂。”肖闯嘿嘿一笑,大言不惭道:“不过,论能力和胆识,若说我夫人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阿闯,你……你真敢说!越老越不正经;……”梅拾璎的脸颊微微红;嗔怪道。
“哈哈,这浓情蜜意的,简直跟小年轻有一拼;”严艳握住拾璎的手,笑道:“我说你每天劳心劳力,怎么一点不显老态。原来是有这爱的滋养,难怪驻颜有术,姿容永远俏丽。”
“姐姐,你也打趣我么?”梅拾璎满脸羞涩,依然如几十年前模样。
“呵呵,不说了。”严艳拉着她的手,指着高大门楣。“这,就到家了。”
秦家的二层别墅,位于住宅区的中央,后身是人工湖,景色是真的好。
“拾璎小妹、妹夫,快快请里进;……”秦之翰接到电话,倚在院门前等着。
秦之翰后背不直,微微有些佝偻;肤色粗糙黝黑,前额皱纹丛生,不似当年那白净后生。这,一定受了生活的磨难。梅拾璎心里翻腾着,眼里涌起了泪;轻声说道:“之翰哥哥!”
秦之翰的情绪也激动;他握紧她的手,声音有些哽咽。“小妹,你还是老样子,没怎么变!好,好;……回……回来就好!”
“秦医生,”拾璎的手被别的男人握着不放,肖闯心里很有些别扭;他大步跨前,挺拔的身躯往前站着。“眼里只有小妹,还这么激动;……难道,不认识我肖某人?”
严艳忍着笑;用胳膊肘点一下之翰,并朝肖闯瞥了一眼;“别总拉着小妹,请客人一起进去啊!”
“肖少将!岂敢岂敢!”秦之翰一愣;蓦地,明白过来。他冷不丁立正,朝肖闯敬个军礼;“少将,欢迎莅临寒舍!“
“哈哈,好,好;……”肖闯点头,深邃的眸子望望他。右手齐眉,姿态优美地回了军礼;然后,他回转身,托着拾璎的手跨入院内。
之翰和严艳走在前,领他们进去屋内。
客厅内,沙上的人听到脚步声,齐刷刷站了起来。
“拾璎,……;”
梅拾璎站着,定睛一瞅;连忙走过去;激动地叫道:“沛琛!沛琛,你也来了!“
“是呀!时光匆匆过,转眼三十多年过去;……真没想到,我们还能见面。”葛沛琛深深地望着她,笑道:“你还是老样子!你还记得吗,我们在牛家寨相识,你不过十六岁!”
“还能不老吗?”拾璎想起当年,笑道:“那时候的我们,都是青春年少;……一转眼,都老了!”
“不,你怎么会老呢?”沛琛喃喃说道。
她走,他没见到;……他心里耿耿于怀。甚至,他还抱怨过葛兰馨。后来,他想通了一些事。有的东西,未必要真的拥有;只藏在心里深处就好。倘若因果真有定数,该相逢的,必然还会相逢。
“沛琛老弟,咱俩在汉口见过的,是1937年吧;……还记得肖某人吗?”肖闯悄声站在夫人身侧。
“可不是,算起来五十年了。肖少将,您,真是好记性。”沛琛点头;“如今想起来,就好像生在昨天。只是,那时候,我不知肖少将……;”
严艳抿抿嘴,及时打断了她;她微笑道:“沛琛,是不是该介绍下尊夫人?”
拾璎抬眸,望到沛琛身旁青色衣裳的女子;笑道:“这位,是嫂夫人吧。”
“是的,葛夫人也是中央大学的教师哦。”严艳大声说道:“拾璎,她比我小三届,中文系的罗娟老师,温柔恬静,很有气质;……我给他们做的媒!”
“姐姐,你还做得了媒婆?”拾璎眉头一挑;笑道:“你这,深藏不露呀!”
“嘻嘻,要看是谁?”严艳过去拥着罗娟,朝沛琛挤挤眼睛;说道:“老葛,你是不是被夫人的恬静从容迷上的。”
“嗯,……;”葛沛琛扶了扶眼睛,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肖闯眯起眼睛,深邃的眸子瞪着罗娟;从侧面瞅,眉眼有几分像拾璎。难道,严艳使了什么计谋?
他感激地望向严艳。严艳冲他眨眨眼;那细微的表情,他顿时明白了几分。
几个人来到餐厅坐定。
拾璎问道:“沛琛,兰馨呢?……她怎么样?”
“兰馨?……她随巴将军留在了北京。”沛琛抬头,扶着眼镜;说道:“巴将军是蒙族人。他在南京军区驻留一段时间,后调任到了北京军区任职,兰馨也调到北京。他们有三个孩子,退下来后就在北京了。不过,肖少将,您这一出金蝉脱壳,把我们都瞒得好苦。你太厉害,连巴将军都骗过了。我知道你们回来,与兰馨说起来。兰馨告诉我,肖少将狡猾太狡猾;……骗谁不好,拾璎那时差点随你那具遗体去了;……”
“嘿嘿,那并不是我本意;……”被人提起这段往事,肖闯有几分尴尬;“沛琛,请转告巴将军,当年,并不是肖某人阴损;……我当时昏迷不醒,是我副官和手下人;……”
“哈哈哈,没事!”沛琛笑道:“我那妹夫非一般人,什么事没见过?他托我带个话;过往不提,相逢一笑泯恩仇!”
“过往不提,一笑泯恩仇!”肖闯心里一震;他心里很感慨,伸出手与他紧握;喃喃地说:“沛琛,请代我传请,谢谢!他日,我若去北京,定登门拜访!”
“好!我一定转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