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拾璎这么痛快答应;倒让李玉觉得意外。
这位梅家的小姐,再不似以前那般桀骜;懂得示弱是最好的保全,学会了委曲求全也委实不易。
自己一出马就收缴了一台轿车,回去也是很长脸的。李玉顿时觉得扬眉吐气。他朝其他组员挥挥手,说道:“同志们都很辛苦了,今日查账就到此为止,我们先回去再说。”
组员们见他这么说,都点头称是。
梅拾璎送到楼下,恭敬地说:“各位同志,今天辛苦了,一路好走!”
“梅经理也辛苦;梅经理您留步,我们走了!”
李玉得意洋洋;精神抖擞地带着组员走了。
梅拾璎上了楼,胡掌柜正在等她;“东家,那台车,您看怎么办?”
“怎么办?上缴处理吧!”拾璎答道。
拾璎心里怏怏不快;但是,能有什么办法?少一物求得平安,也未尝不是好事;不然,说什么与某某联手,成了反政府的罪,那更是置于死地了。
梅拾璎以为,事情到此为止。可是,还真是想得太天真。
又过了几天,工作组又来训话;说是要封存账册,让梅氏商行盘点清查。
这回来传话的,是上次那位女同志。
“盘点清查,为何?”梅拾璎有些不相信,说道:“这么一来,我这生意还要不要做?生意做不成,没有收入来源,如何给工人工资?……岂不是让商行上下人等坐以待毙吗?”
“梅经理,你也别难为我。我哪里能回答你的问题?”她瞅了拾璎一眼,说道:“市里也不止你这一家,好多家都要重新盘点清查。”
“这,有正式的文件吗?求你告诉我,这是由哪里下来的?我很想问一下,你们具体负责的领导;我可不可以往上面去反映一下?”拾璎诚恳地问。
“梅经理,恕我无可奉告。”那女同志说道:“其实,我们都是做事的。上面怎么命令,我们就怎么办。你问也没有用。我劝你,静下心来慢慢等,总会有个结果的。”
“既然这样说,也只好如此了。”梅拾璎心意聊赖。
拾璎吩咐胡掌柜几句,配合工作组做盘点;推着单车离开了商行。
那辆轿车上交后,没有别的交通工具;严艳买了辆单车送她。每天骑车上下班,她也没觉得丢人;在学校上班时,也是骑乘去的。
希望总还是有的,她一边骑车一边想着。她骑着单车,拐进了家门前那条小巷。
远远的,有个身影在门前徘徊。
是沛琛,梅拾璎立时停在原地。
拾璎知道,他为什么在那里等。自己一直在冷淡他,他却一直不死心。并不是沛琛他不好,而是,她从来就没爱过他。如果,因为孤单走近他,对他也很不公平。
她的爱已走远;……好像,她爱不上别人了。
拾璎轻轻叹了口气,慢慢地推车往后退。她将车推出胡同,立马跨上单车,骑车飞奔起来。
再往前骑,出了市区往半山坡方向去。她用力使劲蹬着脚踏板;她感觉到,路两旁的树木刷刷往后退。
云庐静静地伫立在那;就好像,他一直在那等着她来。
这几天太忙,她好几天没来这。大门上一把锁,她从坤包内拿出一串钥匙轻轻开了门。
阿闯去了后,那位文妈妈离开了这。平时这没有人,拾璎经常过来洒扫。
“阿闯,我来了;……”
拾璎每次来,轻轻推开门窗,给室内换新鲜空气。“我知道你爱干净的,我帮你收拾屋子了。”
她愉快地唱着歌,像只百灵鸟,从正堂到达卧房再到书房,一处不拉地打扫一遍。
然后,她坐在这里看看风景,看着他画的画儿;想想他们一起的欢乐,短暂而美好的时光。
她想着想着就会出神。
书房另一侧是他的画室。画室的正前方悬挂着他画的那幅春日骑行图。画中的她,明眸善睐,明艳动人;……
……
梅拾璎恍惚着;又看到他的脸,他的笑眸;……
他的呼吸好重,急吼吼的;……
不对!眼前有人?
梅拾璎睁开眼,怒不可遏;“李玉?……你……你怎么进来的?”
“拾璎小姐,别害怕;……肖少将走了,你很想念他吧?……”李玉的脸扭曲着,得意极了;“我听说肖闯在此处买了房,一时兴起就来到这。不想,途中遇到了你,我尾随而至,你既没看到我?拾璎小姐,我们真有缘;我原想着,要报这断指之恨!.……不过,我看你孤零零一人挺可怜的。我呢,也是怜香惜玉的人,只要你从了我;……”
“滚,你给我滚出去!”梅拾璎吼道。
“哎哟,我好怕怕;……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喊破了嗓子,也没人听见。”李玉不怀好意,眼睛色眯眯瞅着她:“小美妞,你只要从了我,我保管会手下留情,不会为难你和梅家的生意。”
“你休想,做梦吧!”
不行,我得赶快离开这,跑到大路上就好了。拾璎想着,慌张地往外冲;……
可是,她哪里比得上人家?毕竟,他是行伍出身,跑得比她快;他伸手揪住她的头。
“你落在我的手里,你还想逃?”李玉的脸色狰狞着;摘下手套,露出右手那光秃的半截手指。“你看看,看看我的断指,都拜你所赐!”
“不,李组长,请你冷静。”拾璎挣扎着,还想说服他;“我真不是有意的。在那种情况下,我也只能那样。”
“我不管你有意还是无意,这断指之耻,必须你来尝还!”
他将她擒住,狠狠摔在床榻上;抱着她就啃;“哈哈哈,……想想,陆少、肖闯对你疼啊爱啊,都没得到你呀!这是上天送来的,老子今日艳福不浅啊!”
李玉一阵狂笑;……
这时,一阵阴风飒飒;门窗呼地被风吹开。
无边的黑暗涌来,一团黑影裹挟着进来;……李玉的后脖颈被狠狠掐住。
李玉直觉得身上一麻,突然,全身像散了架般瘫软下去。他被一股劲道裹挟,被凭空挑起狠狠扔到庭院中。
黑暗中,一道亮光闪现;……
“妈呀,鬼呀!”
李玉爬起来,吓得抱头鼠窜。
梅拾璎迷糊着,望着夜色呆;“阿闯,你在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