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艳在前头骑车;没看到拾璎苍白的脸,惊惶不定的神色;……
拾璎坐在后座,心神已经不在这;……她的脑袋轰轰直响,眼睛木然无神。
她担心着肖闯;先头部队孤军作战,已没有了后援。怎么办?……这,该怎么办?
没有人能告诉她,事情为什么会这样。他们都封锁了消息,就算有人知道,也不会清楚告诉她。
梅拾璎心急如焚,突然,春生那张年轻的脸,在她眼前浮现,越来越清晰;……
对呀,春生!
拾璎觉得,有希望就要去试试;她心里蓦然生出某种希望来。
对,我必须去找找他。
梅拾璎内心活泛起来,她前前后后一想,很快就有了主意。她大喊一声;“姐姐,你停住!”
“哦,什么?……”她这样大声喊;严艳被吓了一跳。
怕她又怎样了;……严艳赶紧刹闸,急急停下单车;不解地望着她,“拾璎,你这是……?”
“姐姐,我有急事;……”梅拾璎说道:“时间紧迫,一句两句,我没法说清;……我得去找一个人。今晚,如果我没回来;……你就告诉爹娘,让他们莫等我了!”
梅拾璎匆匆说完,转身朝后走。她朝路边摆摆手,叫来一辆人力车;她蹬上人力车扬长而去。
“拾璎,……;”严艳推着单车,扯着嗓子叫她两声。
拾璎没应答,也没回头;……走得义无反顾。
“这丫头,一惊一乍地,干嘛?……”
严艳怔怔地站在那;没想明白,她为何如此?她又一想,这丫头最近有些神经质;大概是想到什么了,办完事情,自然就回来了。
严艳笑一笑;快到上课的时间,可耽误不得。她边摇头边推车进了学校。
梅铭淞夫妇没将紧急事态,告诉孩子们;严艳也不关心时事。她专心于教学,性格温柔恬静,遇事坦然;对周围的变化更不敏感。她压根就没感觉到,战争已迫在眉睫;事态已严重至此。
……
拾璎一抬脚,上了人力车;她端坐好,对车夫说一句:“去晟和茶楼!”
“得勒,小姐您坐好!”车夫甩开膀子,迈开一双有力的腿,“哒哒哒”地往前赶。
不过一刻钟,来到了晟和茶楼。
梅拾璎拿出两张钞票,递到车夫手里。她盈盈一笑,说道:“大伯,您先拿着!我进去接一个人出来;……一会,烦您再送我到目的地,我再给两张钞票。”
车夫接过钞票;仔细看看,双眼眯成一条线;今儿个,是碰到财神了。他笑道:“得了,小姐,我就在这等您!谁来,我也不拉;您放心走!”
“好,我信你!”梅拾璎望他,用力点点头;转身就进了茶楼。
她进了晟和茶楼,径直朝一楼柜台走。掌柜的是位中年胖子;他正在柜台后扒拉着算盘。突然,这长得俊美的小姐朝他走来。
掌柜的哈着腰,谄笑着问:“这位小姐,是喝茶?……还是听曲?”
“掌柜的,甭跟我来这一套!”梅拾璎怒目而视,质问道:“前几天,我在你二楼的一品梅包厢喝茶听曲。你店里有个二十出头的伙计,进了我的包厢;……长得人模狗样儿,手脚却不干净;……哎,他一来,我身上有件值钱玩意不见了。去,你把他叫出来,让他还我东西!……不然,有你们店里的人好看!”
“一……一品梅包厢?……”那包厢的人,可不是一般人,非富即贵。
掌柜的沉吟片刻,自知惹不起;赶紧说道:“哎呦,我的小姐,我的奶奶哟;……那个伙计呀,是我们临时雇来;他只做了两天,就走人了。”
“走人了?……切!别给我打马虎眼!他是你的人,找不到他,就拿你是问!”梅拾璎揪着他衣领;狠狠地说道:“你该知道,订包厢的人是陆家;也该知道,陆司令手下的兵,可不是吃素的!掌柜的,你老老实实把他召来就行。否则,姑奶奶我可不饶你!”
事急从权;……拾璎也是没法,对付这些精明的生意人,姑且借用下陆家的名望。
掌柜的一听她这话,吓得不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梅拾璎倒头便拜。嘴里还不住嘟囔:“奶奶呀,姑奶奶,我真不知道;……那两天店里生意好,他,真是临时雇来帮忙的。”
奶奶的,真是倒霉!梅拾璎心里骂道。真是事赶事儿,什么都赶一起。
“那好,我也不难为你!他从哪来?住在哪里?……”梅拾璎端着,凶巴巴地问:“告诉我,我派人去找他!”
“好像,……城西边的郊区;……”掌柜的抬头,很是惴惴不安。
“城西?……”拾璎心里一愣,莫非……;突然,她想到一个地方,急急地问:“城西,仁爱医院附近?”
“哦,对,……应该是的!大概是那一片吧。”掌柜的说道:“我们找人,也要看他证件;……好像,依稀,是那一片。”
“那好,我且信你一回!”梅拾璎敲敲柜台;说道:“可不要瞒我!看你今天表现不错,姑奶奶,且放过你!……那小子,我找人去收拾他!起来吧,我走了。”
她有模有样地说一通;说完,一甩袖;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掌柜的颤巍巍站起,惊甫未定站在原处。这,哪家的小姐,真个女魔头样!
梅拾璎出了茶楼,来到大门外;那车夫果然守信,还在原处等着。
她急急跨上车,说道:“那人不在这;走,往城西仁爱医院那边。”
“哦,好。”
车夫答应一声,也不多话;拉起车来,接着往前跑。
人力车吧嗒吧嗒跑了半个多小时,难道仁爱医院大门。
“你别停,接着往前;顺着那个胡同往里去;……然后,再往北拐;……”拾璎指挥着车夫,完全凭着记忆走。
这里,依稀还是原来的模样;胡同里的景像,既还都是一样的。
人力车出了胡同,就是那片空旷的地带;郊区不起眼的小村落,依然还是破烂不堪。
“小姐,是这地吗?”车夫问道。
车夫心里疑惑。他拧着眉,脚步虽没停;但,不时回头瞅她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