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的天空,黑夜退下帷幕;白昼渐来临。
曙光微露,太阳即将升起。不知不觉中,两个人聊了很久。
霑豪取出怀表,看了一眼,说道:“你先去眯一觉,等你养足精神,我派人送你回昆明;你早些回去,也比外面安全;收收心,好好准备下一学期的功课。”
“霑豪哥,你这,是要敢我走?……不能让我多呆几天?”拾璎心里不愿,拉着他的衣袖撒着娇。
“拾璎,这里是战场,处处都是危险;”霑豪甩开她的手,正色地说道:“战争是残酷的,没有那么多浪漫,也没有什么温情可言!让你离开这里,真是对你最好的!我规劝你,你既要学,你就好好学,不要三心二意,好不好?”
“什么叫三心二意?我自然是要好好学习,可是,我也要经常和你见面,这,要求过分吗?”拾璎不依不饶。
“拾璎,你这要求,就很过分。”团座的脸上,结成冰霜;“梅小姐,我说的话,在我的军队,我的属下,没有谁敢驳我的话,除了你!算了,我不跟你女孩子计较;请你记住,明天,你必须得走!”
团座毫不容情,将她送到休息的帐篷外,转过身就要走。
“我偏不!”
拾璎才不管那么多,她从后面跑着追上来;
她勇敢伸出双手,紧紧环住他。她将脸贴在他胸前,抽噎着;“霑豪哥,你不要赶我走!你放心,我不会干扰你的。……我只是想,看着你,靠近你,温暖你;……让我多陪陪你,听一听你的声音,感受你说的战场,好不好?”
一股软软的,摧毁意志的东西,在他身体下蔓延着。他的武装,他的铠甲,他的戒备,正被她的温柔,一点点卸下去。
“拾璎,不可;简直乱弹琴!”他大喝一声,将拾璎吓一跳。
霑豪狠狠心,掰开了她的手。他的手粗壮有力,反剪着她双手,拖着她往回走;“闲话少说,你跟我回去!”
“霑豪哥,你把我弄疼了!”拾璎叫到。
拾璎的双手,被他捏得生疼;龇牙咧嘴地叫,“哎呦,疼;……霑豪哥,你弄疼我了!”
“疼吗?……疼就对了!”
他的神情瘟怒,对她大声吼着:“在战场上,岂止是疼,还有流血;但凡有差池,瞬息之间,人的性命如草芥般,如浮尘一样,轻飘飘地,无声无息地消逝!你这大小姐,又岂能知晓?”
他的额角青筋欲裂,额头上那块伤疤狰狞着;他的脸铁青着,双眼狠狠瞪着她,像很厌烦她的样子。
从没见过他这样,拾璎被他吓着了;
她哆嗦着问:“霑豪哥哥,为什么,……你是这样子?”
在战场上呆久了,枪林弹雨中走来,人也会变得粗糙。
他的双手拿起枪,和鬼子打仗,生死存亡一线;他告诉自己,面对武装到牙齿的鬼子,你得比他们更狠绝、更无情;才从鬼子枪口下,一次次地逃生;一次次地击溃鬼子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