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琛原本是想,偷偷出去见她的。不想,刚走到庭院中,被父亲现了。
他混不吝,非跟父亲争辩。父亲气得朝他扔茶盖,不想,茶盖没砸到他,砸着从外进来的拾璎。
砸到她的头,比砸到他身上,还让他心疼。不过,拾璎能过来,他心里欢喜极了。
“木禾,你能来,我好高兴;”沛琛为她上完药,轻声说道:“我们已有很久,没这样子,相对而坐了;”
沛琛还是喜欢,叫她为“木禾”;这名字是他取的,只属于他们俩。他想起两人一路同行,在路上度过的日子。
那时候,她是男装,朝夕相对,未见他轻狂,他亦是君子。此时的她,眉目如画,身段窈窕,离得这么近。
连着好几日,他没见到她;他的心里实是想念。她突然出现,他心里狂喜。
他凝视着她的眸子。
“木禾,我很想你!”他轻轻说道。
拾璎极不自然,心里愈窘迫了;“沛琛,我来这里,没别的意思;是想问问你,我爹爹怎样,……”
“你放心,梅先生他很好!”沛琛看着她,话语轻松了许多;“我们离开汉口时,我替你送过信,我去交给梅先生的的同僚。那位先生,一见到我,就认出来了;他将我带去见梅先生。梅先生十分高兴,问了你的情况;还说,他很放心,让你在长沙学习。他让我转告你,让你好好念书,不要以他们为念!”
“是吗?那就好。”拾璎如释重负,又问:“那,有没有见到我娘亲和我小弟?”
“这……这就没有了;”沛琛有些窘迫;毕竟,对于梅家人来说,他是一个陌生的外人。
拾璎觉察出,他的微妙变化;故作轻松地说:“我爹爹在信里,说,让我谢谢你;还说,有什么事,我多和你商量。”
她说这些话,想让他明白;他是一个,信得过的人。
“是吗?梅先生在信里,提到我了吗?”沛琛听到这话,心里有了妙想,顿时很兴奋。
“嗯,我爹,他夸你了。”梅拾璎点了下头;“你在武汉,那边怎么样?战已打到什么样了,战况又是怎样的?政府的军队,如何?你有没有见到,一些熟人?……”
梅拾璎突然停了下来。
陆伯伯,还有霑豪哥,……她从没跟他提起,他是不知道的。
“咦,拾璎,对军队的调防和部署,你看起来,很明白,……你感兴趣?”沛琛问。
“哈哈,不是!我的意思,在武汉那边的军队,怎么样布防,不会像南京一样,……”拾璎止住了话语。
“这个啊,我不知道喽;……”沛琛明白她的感受;
南京,带给她的美好,都在战火中,消失殆尽。她不想再去提及。
不过,有些事,得让她明白;让她心里有装备。
“说实话,我是有点失望。”沛琛端坐在椅子上,双手抬起举着后脖,往后一仰;“政府里的人,真有点那个,‘只把杭州作汴州’的意思。”
“哦,……”拾璎顿时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