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禾,……你爹娘,也这样做派麽?”
葛沛琛实在好奇,什么样的爹娘,养成如此鬼精的女儿。行事有分寸,做事有担当;虽落魄,亦不失豪气。
拾璎依旧细品着汤之纯美,沉浸在味蕾欢快的触感中。
“我爹娘?”拾璎扭头瞅他,心里不明白,为何这样问;“你是说,今日花钱品河豚,奢侈摆阔浪费钱?”
“呃,……”葛沛琛未置可否地点头。
“我爹说,梅家行得正,不偷不抢,不巧取豪夺;不挣不义之财,一分一厘,皆正经营生得来;”拾璎放下汤匙,认真地回答他,“我娘喜欢的古琴,爹爹予万金,各地遍寻才得到。奢靡吗?是,也不是;……人生匆匆几十年,万山看尽空空然。难得心头好,是喜欢,亦喜欢。”
“富商大贾辇万金,金陵梅家不输其下,”葛沛琛叹道,“吴越之地,物质丰盛,人杰地灵,名士多如鲫鱼。梅府雅士,取千金,舍千金,为一个值得;不拘于小节,乃真名士。”
“呵呵,没看出来,葛,……你好像懂喔;”梅拾璎开心大笑,露出编贝般洁白的牙齿。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宛若天空中的流萤,晶亮有神。
世家遗风,才有如此手笔。
沛琛定定地望着她,神丝游离,飘得极远;他有些走神。
“喂!……走了;”拾璎用胳膊肘捅他,“呆子,……该走了!”
“哦,……好!”沛琛起身,跟在她身后下楼。
伙计笑脸迎上来,“两位爷,……吃得可好?”
“嗯,不错;”拾璎瓮声答道。她迈着四方阔步,大摇大摆到柜台,将几块银元扔过去,“结账!”
伙计找了零钱,哈着腰送将出来。
“哈哈,今儿太痛快了!”拾璎高兴得像孩子,蹦跳着就往前走。
沛琛急急跟后面。出得酒店大门,有几阶台阶,拾璎没注意,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拾璎,小心摔倒!”沛琛在后面急急叫道。
“大惊小怪!”拾璎瞥他一眼,“摔倒?……切,我梅拾璎岂能如此草包!”
“好了,……闲话少说,我们快走!”
“对,吃过午饭,去寻我爹娘要紧。“
……
一个黑衣黑帽,穿黑色风衣的人,紧跟在他们身后。
此人身材高大挺拔,黑色的礼服帽拉得很低,盖住了他的上半张脸;黑色风衣的衣领竖起,几乎遮住了下半张脸。他微微抬头时,阴冷犀利的眼睛,露出一些诡异和端谬。
他死死盯着前面的两个人。
高个子穿着体面,身材魁梧,是个男生,完全就不是!再看,这个小个子,穿得破旧寒酸,也不是呀!
可刚刚,他分明听见,“梅拾璎”三个字;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他绝对没听错!
难道,是他弄错了?他往四下里瞅,晌午过后,这条街上,没有别人。
那么,能够断定,从武鸣园出来的,就是前面这两人。
是哪里出问题了?他眯着眼睛,又朝前面两人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