霑豪和邓拓约定好,分别去做自己的事。
霑豪离开医院,去军部后勤部打探消息。后勤接待部外面的走廊上,不少闲散官兵聚在这里。有的三三两两一小堆,在甩着扑克;有的勾肩搭背,抽着旱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你好,请让一让,让我进去;”霑豪对堵在大门处,一位叼着烟卷,甩着扑克牌的士兵说道。
“海军?“当兵的一脸横肉,满身邪气,斜眼瞅他;”细品嫩肉的,上过战场吗?不会是逃兵吧!“
”让开!“陆少将外衣风纪扣解开,露出里面的尉官服,”火线请命,越级提拔;我们海军,死守江阴防线,才保护住南京城,日军机群火力轰炸,舰队全军覆没。活着的,所剩无几,你敢说,我是逃兵?“
陆少前额的伤疤,愤怒而狰狞着;他面对壮汉,毫无惧色,“让开,我为平津学生志愿军,来向军部陈情,寻求帮助!谁敢挡我?”
众人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朱老六,别看人家年轻,人家见过生死,正经上过战场;况且,少尉不为自己,为学生军而来,你这样挡着道,不应该!”
“叫你的长官出来!”
“当官的,滚出来!”
众人一齐大喊,为年轻人鼓劲;霑豪心里颇为感动。
“吵什么,……吵什么?”
大门从里面打开,走出一微胖的中年人,头稀疏,有些谢顶;他清清嗓子,大声说道:“嚷嚷什么?事情,得一件一件办;没见我忙得,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外面围者甚多,他大概没料到,冲他的狗腿子踢了一脚,“朱老六,你个猪头!什么事,你都办不好!”
朱老六毕恭毕敬,大气不敢出;他忍着疼,讨好地说着:“钱长官,卑职无能!“他别有用心,指着年轻人,说,”我压不住他,这……这小子,太跋扈!”
“哦,我瞅瞅,”钱长官吹着小胡子,一双小眼睛,透过厚厚的镜片,打量这个年轻人,“你,找我有事?”
“钱长官好,”霑豪朝他立正敬礼,“海军少尉陆霑豪,为学生志愿军请求援助!”
“好,进来说吧,”看他谈吐不俗,义正言辞,也不敢小觑,钱长官让他进屋,问他:“学生志愿军?哪里的学生?”
陆霑豪道:“长官,卢沟桥事变,北平学生赴国难,增援卢沟桥守军;后,不少学生随部队南下,又参加了淞沪会战;大多数伤残惨重,我前来请求,军部能善待他们,给他们以妥善安排,给钱粮!”
“这……,我说了不算;少尉,军部,也有困难!”钱长官坐直了,打起了官腔,“如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爱莫能助啊!”
“他们,可是知识分子,是我们未来的希望;军部,哪怕给他们一点鼓励,帮助他们重返学校,继续学业,也还是对他们的安慰。”
霑豪义愤填膺,几乎要对这个胖子嚷起来。
“少尉,你省省劲,”钱长官两手一摊,说道,“我没钱,你说的事,我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