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能去?”陆少耐心地说:“政府为平津教育计,在长沙设立临时大学。平津学子都南下,齐聚在长沙,你依然是在籍学生,当然是可以去的。”
高个子邓拓,静静地望着陆少,没说话。司令官阁下的独子,能和普通学生和士兵一起出生入死,确实有别于一般的贵公子。但是,自己如何能跟他比?
现在的他,除满身的伤痕,几乎一贫如洗;无入湘的盘缠,如何去?怎么去?
这几个月来的遭遇,一拨又一拨冲击着他。他对自己将来不敢想,前途无期很迷茫;
高个子的心里很怅惘:“咱学生志愿军,一腔热血,驱强虏于国门外,不过几个月时间,从平津一路南下,再到淞沪前线,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坚持下来的,已经所剩无几。咱没你的福气好,经历江阴海战那样的血战,还能完好不缺地回来。怀抱着美人,恣意风流,何其潇洒!如果,你没穿海军军服,在这个地方,这么抱个如花似玉的小妞;我一开始以为,谁家的花花大少,调戏良家少女呢。”
高个子的话,说得很实在;也不无讥讽和嘲弄。
听高个子这样说自己,拾璎顿时臊得脸颊绯红。她用手摆弄着衣角,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很是尴尬。她站在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陆少绝不能忍受,别人这样说,他和拾璎的感情。他的拳头握紧,捏得咯吱直响,但,?一起浴血作战,出生入死的交情,陆少还是忍住了。他慢慢放松了拳头,捏了捏拾璎的手,传递给她些许的鼓励。
高个子心里的怨愤、不满和苦楚,陆少都能理解。他的无奈和无助,陆少感同身受;他的迷茫和彷徨,陆少心里一点不少。
陆少静静地瞅着高个子,高个子挑衅地斜睨着他;两个人之间,火药味十足。
护士长看这场面,觉着不太对劲,赶紧对拾璎说:“拾璎,护士站有事呢,咱们赶紧去吧!”
拾璎望向霑豪;他拉起她的手,紧紧握了握,给她一个微笑,“璎,你去忙;下班时,我来接你!”
拾璎点点头,“好,下班时,我等你!”
她微笑着和他们告别,与护士长一起离开。
陆少望着她离开,将头转向高个子,说道:“邓拓,你说的问题,我会往上面呈报的。为战争做出牺牲,放弃了学业的知识分子,军部必须区别对待。你放心,我一定尽全力去帮你!”
高个子鼻腔里哼了一声,“惺惺作态!吹牛皮不费力气,别这样高姿态好不好?现在,整个南京城,人人自危,都已自顾不暇;还有谁,会到想到我们这些伤残人士?”
对于他的讥讽,陆少不予理解,问:“邓拓,咱们一起出来的学生兵,在南京的,一共有多少人?”
“陆大少,你问这干嘛?”高个子冷冷地说:“没用!军队、政府都不管的。难不成,陆大少要大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