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看不见的大网,灰突突笼罩天幕;无法拨开云雾,是件多么痛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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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城内,越来越多逃难过来的百姓,能投亲靠友的,有人相帮的,尚且安稳。更多的人,寒风萧瑟中,露宿街头,衣衫褴褛透着菜色。
所有人都抱着极大的希望,望国军能驱除日寇,还世间一片清净祥和。一个多月过去了,战火连天,没有战胜的消息传来。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人们的心境,开始变化,开始坐立不安,越来越不耐烦。焦躁、悲怆、愤懑的情绪,像传染病一样,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一股浊气充斥着,莫名的悲苦和不安,人连呼吸都困难!
空气中,到处充斥着药水、苏打水、血污的气息,……
淞沪战场上,因伤重撤下送回的伤员越来越多。大小医院,已人满为患。越来越多重伤病员需要救治,医院里根本装不了许多人。
伤员转而被安置到各教会医院,甚至是教堂、学校。断胳膊的、少了腿的,弹痕累累的,不计其数。医生为伤员忙碌的身影,护理人员为伤员包扎。可伤员,还源源不断地,从前方送过来,仿佛没有尽头。
医护人员远远不够,医学院的实习医生都参与了救治。学校,没多少人安心上课了。教会学校已改成了医院,不少学生不敢出门;有不少学生纷纷请愿,加入了护理行列。
每天清晨,梅拾璎从家里来这,帮着医生,照顾护理病人。
拾璎冷静地往前走着。院子里了搭上了帐篷,空中飘着消毒好的纱布和绷带,一条又一条,像鬼魅在起舞。
早晨,空气里很安静;偶尔,传来一两声呻吟声。她的心里,升起一种悲怆;但是,她的表情,是平静的。这几天,看了太多血肉模糊的躯体,她由最初的恶心呕吐,变得习惯应对,人也迅速坚强起来。
昨天走的时候,记得有个伤员着高烧。拾璎快步走到靠里边的那张病床前停下来。
“你好吗,今天感觉怎么样?”拾璎用手碰了碰他,对方没有什么反应。
拾璎立刻掀开毯子,那个人,身子已经凉了;
床垫已被血污渗透,地上,一滩血,……;他经不住这种痛苦,自戕了!
这是一个很年轻的,正壮年的生命,不知道他是哪里人。
他刚抬来的时候,已是面目模糊,右大腿被弹片打穿,身上全是伤痕,血肉模糊。医生为他做了截肢手术,肺部也被弹片打入,手术后包扎好。术后,他有些感染,到夜晚,剧烈地咳嗽着。躯体的残缺,身体不适,这种煎熬,让他奔溃,丧失了生的欲望。
拾璎尖叫了一声,轻声啜泣起来。
她第一次看着活生生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她极为不适,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死了。”
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他有力的大手挽着她的肩,让她靠在他有力的胸膛上。
他安抚着她,让她慢慢平静;
“霑哥哥,”拾璎很悲痛,啜泣着,“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