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凌煜直言不讳,对“国民政府一干人”,不无嘲讽与无奈。
他所说的不单指某人,而是怼骂“政府一干人,”面对这位银行家的指责,梅铭淞竟然无话可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里很不是滋味。
尽管面子上很难为情,为女儿的前程考虑,梅铭淞不能失理智,反而对张凌煜怒骂。梅老爷的涵养是极好的,他端正坐着,听着对方说,并没有言语。
“梅兄,您的沉默,是赞成我说的话了?”张凌煜问道。
“兄台所言极是!”梅铭淞略微欠身,“梅某年近半百,安于做个教书匠,数月前,因恩师举荐调任教育署。半生汲汲,无所建树,维系子女亲人的安危,自然不能忽视。事关小女前程,梅某左思右想,委实难下决心。不知兄台所知美利坚国,是否和平安定,愿阁下据实以告。”
“梅先生过谦了,”张凌煜微微一笑,“先生亲自登门,想必,对留美多半是赞成的;我就不再赘述,白白浪费时间了。小女张瑛已到美国,她先学习语言,等到九月份才正式入学。我太太怕孩子不适应,会留美照顾她一段时间。所以,您和令嫒如定下来去,我可以告知她们。令嫒去那里,和小女一起,女孩子互相照应,那倒是非常好的,我倒是乐意帮忙的;……”
银行家洋洋洒洒,说了这一大段话,再不似银行家的高姿态,倒是出自一位父亲的真心;从孩子的角度细细说来,很贴切和记有耐心。
梅铭淞听得不住点头。
“梅先生,这上面,有我纽约的公寓地址和电话,我太太和小女在那里,你们到了纽约,就给她们打电话。”银行家掏出一张名帖,双手递给梅铭淞,又说道,“现在已是五月末,距离秋季入学,没有几个月准备了;令嫒如果想去,一定、必须得抓紧了!”
张凌煜主动提出帮忙,那就没有什么必要推辞了。
梅铭淞双手接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名帖上,有这位银行家纽约和上海两处的的地址,并用中英两种文字,做了细细的标注。梅铭淞谨慎地放人随声的公文包内,仔细地收藏好。
此时,梅老爷已逗留在张公馆许久,和银行家聊了一个多小时。两人越聊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此行收效甚好,他是比较满意的;既然目的已达到,就没有多逗留的必要。
梅铭淞向主人请辞,动身离开张公馆。出了张公馆的大门,迎面正对着黄浦江。
黄浦江的水,静静流淌着;江面来来往往的船只,川流不息。外滩上的人,井然有序地忙碌着,不付岁月。梅老爷站立片刻,眼前豁然开朗。
微风送来清凉,直抵人的心底。
梅老爷心里,很是满意和愉悦;很长一段话时间,心情没这么舒畅了。
“对呀,必须得抓紧,回去后,必须马上着手办理;不然,启玥会赶不上秋季入学。”梅老爷思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