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铭淞嘱咐女儿,这事不要告诉外人。
拾璎望着他,认真地点头,“爹爹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若有半字泄漏,就让我变成王八小狗。”
爹爹不是啰嗦的人,这事显然很重要,拾璎向爹爹做了保证,并且还了誓。
拾璎已十四岁了,身段儿育了,身高窜得快,已到父亲耳垂。皮肤细腻如瓷,像她的母亲;齐耳短很顺贴,不凌乱,显得英姿飒爽;眼睛乌黑亮,热切而炯炯有神。
父亲告诉她文物搬迁,没告诉别人,是信任她;父亲这样嘱咐她,越显得非同一般;拾璎觉得自己长大了,可以帮爹爹做事了。她心里暗暗说,我一定努力做,不让爹爹失望。
“明天恰好周末,稍稍睡个懒觉,璎儿晚点起床,也没关系的,”梅铭淞伸出右手,轻抚她的头,“今天早些睡,养足精神,整理捆绑,可耗体力的;储藏室里温度低,没有装暖气,记得穿得厚点!”
“嗯,女儿记住了!”
拾璎跟父亲道了“晚安”,兴奋地回后院自己的卧房。
看女儿走远了,他回北屋的卧室。
一盏昏暗的灯,孤单地亮着。夫人已经睡下,他轻手轻脚进去,扭亮了床头的灯。
“静山,你回来了,”梅夫人没睡踏实,听到动静醒了。
“玉儿,……,你哪里不舒服?”梅铭淞紧张地问。
“我很好,你去陆府打听消息,一直没回,我惦记你罢了,”梅夫人坐起来,斜靠着床头,问:“陆将军,他怎么说?南京那边,是派出代表去嚒?”
梅老爷想让夫人待在家静养,所以,没跟她讲兵变的事。但,西安城生的兵变消息,报纸载得沸沸扬扬,她岂能不知道?估计,军部行动不会很快传开,实情告诉她,会影响她的情绪。
“望亭在军部开会,回来就很晚了;我既然去了,得知道个大概,没办法,一直在等他。直到他回家,我才能问清楚。”梅铭淞轻轻拥着她,故作轻松道,“你放心!国家脑出事,非同小可,军政两方都在努力斡旋,很快,就会派代表的!”
“真的,那太好了!”梅夫人依偎在他怀里,总算放下心来,“脑不可出事!否则,日本人岂会旁观?搞不好会从海上登录,直奔上海,南京也难太平了。辛丑年,北京闹义和拳,八国攻占北京,额娘带着我,一路西逃,……;我现在身子重,怀着孩子呢,拾璎才十几岁的小姑娘,这怎么能走呢?……不行,……不行。”
梅老爷紧紧搂着她,轻拍着她的后背,“玉儿,别怕!不会的,此一时,彼一时,要相信民国政府,相信我们的军队!”
梅老爷的安抚,让梅夫人安心;她在他的怀里,沉沉地睡去……
梅老爷把夫人放好,轻轻为她盖好被,轻压了压被角;他披上外衣下床。
黑暗中,他睡意全消,夫人喃喃梦呓,望亭说过的话,惊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