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华就很有些意外了。冯葵确实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不假,但是说她能说服司红梅出售手中原本坚决不卖的的翡冷翠股份,似乎就有点超出她的能力范围了。
冯葵并不是一个善于低三下四求人的人,她骨子里有着一种红色贵族子弟天生的傲气。而据傅华了解到的司红梅的情况,她是从道上社会腥风血雨中拼杀出来的,见惯了刀光血影,因此意志坚定,也不是什么能够轻易改变主意的人。
这是两个不会轻易妥协的人,几乎没什么可能达成交易的,怎么几天过去,司红梅就把股份卖给了冯葵了呢?傅华就笑笑说:“我并不知道您所说的情况,我的伙伴已经买下了司前辈的股份了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之前知道的情况是司前辈坚决不肯卖的。”
“这个不会错的,”唐凤苦笑着说,“是的,我干妈是肯定不会卖的,但是她有一个不成器又贪钱的儿子,你的伙伴愿意高价买,他就没经过我干妈的同意卖了。”
原来卖股份的是司红梅的儿子,傅华就看了唐凤一眼:“我还是不明白您的意思,你是想告诉我,我的伙伴被骗了?她买股份是不合法的吗?”
“这倒也不是,您伙伴买股份的程序是合法的,我干哥手里有我干妈的出售股份授权书。”唐凤苦笑着说,“只是我干妈事先对此并不知道,那份授权书是用之前得到的空白的文书变造的。上面我干妈的签字是真的。”
“这个责任不应该在我这边吧?”傅华对唐凤所说的情况虽然有些意外,但也不想被股份再卖回给司红梅,“虽然授权书是变造的,但是我这边的伙伴却是有理由相信这份授权书是真的。”
傅华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司红梅儿子的身份让冯葵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出具的授权书是真实有效的。因此冯葵在此次交易中是没有过错的。仅此一点就可以让司红梅不得不认账的。
这实际上是一种表见代理行为。所谓的表见代理,是指被代理人的行为足以使第三人相信无权代理人具有代理权,并给予这种信赖而与无权代理人实施法律行为的代理。
表见代理的意义是承认外表授权;保护善意交易相对人的利益,使善意相对人不因相信表见代理人的行为生了变化;保护动态交易安全。
“所以我才希望傅先生能给我个面子,让我能够把股份再买回去啊,”唐凤并没太纠缠谁对谁错的问题,而是直接提出了解决方案,“我的前男友曾经是跟着黄易明先生的下属,他离开了之后,黄先生对我还是很关照的。我知道我干妈上年纪了,您可能不熟悉她,但您跟黄先生之间应该还有几分交情的吧?”
虽然傅华并不知道黄易明跟荃湾之豹耀星之间的渊源,但黄易明出身香港曾经的道上第一帮鑫安帮他是知道的,黄易明就是鑫安帮故去的龙头的儿子。
回归之后,道上的生存空间越来越窄,黄易明的家族就洗手上岸做起了正当生意。但是他跟香港道上的渊源却是众人皆知的,因此唐凤所说的情况应该是真的。
按说既然唐凤提到了黄易明,傅华就应该给她这个面子,毕竟黄易明给他的帮助可不仅仅是在钱的方面。但是放手了这部分股份,也就意味着翡冷翠私有化的破局,而翡冷翠私有化操作者是冯葵,冯葵愿不愿意放弃这个cas真不好说。要是冯葵可以放弃,在司红梅坚持不卖股份的时候就放弃了。
这可是一个两难的选择。而且虽然唐凤抬出了黄易明,但是黄易明目前还没出亲自面,黄易明对这件事情究竟什么态度不好说。
权衡之下,傅华就苦笑着说:“您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股份买卖那么简单的。而且我对这件事情也说了不算的。”
“我也知道这确实挺让您为难的,我也没有立场逼您让出这部分股份,”唐凤苦笑着说,“但是这部分股份是邓伯当年买给我干妈的。邓伯前几年出事,不得不落草泰国,谁知这一去竟是天人永隔,身死他乡。当年我干妈事业上颇得邓伯照顾,这才有了之后风光的局面。现在她连邓伯生前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心中自然是十分遗憾,因此对这部分股份就更加珍惜了。”
所谓的“落草”是一种道上的说法,指的是落草为寇的意思。道上人被官方追缉,不得不远走他乡,称之为落草。而泰国则是很多大佬落草愿意去的地方。一来泰国有着很多华侨,习俗跟香港相近。二来泰国离金三角很近,大佬们可以很方便的继续运作他们的事业。
至于唐凤所说的邓伯,应该是司红梅的结拜大哥邓勇,数字帮曾经的坐馆老大。据说司红梅初入行的时候,邓勇还没成道行,仅仅是数字帮的小马仔。
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于是结拜为兄妹。此后邓勇一路上对司红梅颇多照顾,并且在腥风血雨的拼杀成了数字帮的坐馆老大。司红梅也在他的帮衬下成了声名赫赫的女赌王。
两人风风雨雨相伴度过了半生,自然是交情深厚。此前不久,邓勇在泰国患癌离世,家人在香港摆灵堂设祭,司红梅黑超罩面一脸戚容现身,送了结拜大哥最后一程。
所以傅华倒是能够理解司红梅想要买回股份的心情,但是他不能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就替冯葵做主的:“我明白您的意思,这样吧,您等我问过我的合作伙伴之后,再给您一个明确的答复。”
傅华这个答复算是可进可退的,如果到时候黄易明真的出面帮司红梅说项,或者冯葵同意放弃这部分股份,那就给唐凤这个面子好了。但如果冯葵坚持不放手,他也可以回绝唐凤的请求的。毕竟冯葵也是不一定会卖黄易明这个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