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添福是家里的老大,这年头讲究个接班,不过他老子显然还没打算提前退休,借着手中的一点权力,就把廖添福送到了这个在他看来鸟都不拉屎的地方了。
年轻人,总会有年轻人自己的想法。
当然,行动力上年轻人更是非常的活跃。
廖添福显然就是这样的人,本地人他压根就没瞧得起。
别看是同样一个行业内的,人这种东西就有着天生的某种优越感,就好像后世的魔都人讲所有魔都以外的地方都称之为乡下一样,哪怕穷的叮当响,也有着莫名其妙的优越性。
廖添福也这样,他也瞧不起这里的人,所以他每天做的事情就是拎着枪跑到山里打猎。
那个年代枪还不算什么违禁物品,只要不出人命,打点动物根本没人管。
有这么一天,廖添福照着往常一样打算出去打猎,可还没出门呢,就被人撞了一个满怀。
低头一看,是个梳着大辫子的姑娘。
就这一眼!
廖添福就觉得这辈子做过最对的一件事情就是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麻柳乡。
这个姑娘双眼红彤彤的闯进来,不小心撞了人,立刻跟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廖添福连忙说:“没事没事,你这是咋了?”
那姑娘说道:“对对对,那个所长在不在?快点,快点要出人命了!”
其实不过是小事一桩,这姑娘所在的村子,她爹和人打了起来,就在乡集市上,巧的是这里的所长和姑娘的爹是小,那个年代没有太多的裙带关系,顶多就是乡里乡亲的能帮一把手就算不错。
所以这姑娘趁着她爹跟人打架的功夫,赶紧跑来求救。
廖添福拍着胸脯子跟着姑娘保证可以去劝架,不用麻烦所长。
就这么着,一来二去的,廖添福和这个姑娘就算是熟悉了。
这姑娘的爹也是个明事理的,知道自家姑娘打小就长的俊俏,也想着自家能出个穿公家衣服,吃公家饭的,也就没拦着廖添福和自家姑娘的事儿。
那时候刚巧正在不断鼓吹自由恋爱,哪怕是乡下,也同样开始有这样的风气。
姑娘总是穿着红色的花棉袄,乌黑的长编成的辫子总是最吸引廖添福的目光。
年轻的男男女女就这样陷入了爱情。
直到有一天……
辫子姑娘冲进派出所:“添福哥,添福哥!”
廖添福刚放下小伙伴从城里捎来的武侠小说,这东西一出现就风靡小伙伴的群体,廖添福的哥们立马就坐车送来了一套。
廖添福这几天正为里面的江湖热血沸腾呢,连自己喜欢的大辫子姑娘都好几天没搭理了。
刚放下小说就听到姑娘叫自己的名字,一起宿舍里的人笑着说:“添福,你媳妇来了!”
年轻人脸皮薄,红着脸说了一句:“还不是呢!”抬起屁股就窜了出去,身后自然是一阵嘲笑。
不过这对廖添福来说算不得什么,冲去看到辫子姑娘红着眼睛,好像刚哭过了一样,就闻到:“咋了?”
辫子姑娘哭道:“我爹,我爹他上山了。”
“上山就上山呗,你哭啥?”廖添福凑过去,想给辫子姑娘擦掉眼泪。
这姑娘一甩头,躲开廖添福的手,说:“他上的是二龙山!”
“啥?”廖添福没反应过来,但是身后立刻有人也跟着问了一句:“啥?你爹上二龙山了?”
“是,我爹上二龙山了,咋办啊!”
廖添福说:“哦,我想起来,传说二龙山活人不能进,死人不能出是吧?我说你们也太迷信了,这都什么年月了,还信这一套?”
这时候廖添福身后跟着问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廖添福敬礼,说:“所长。”
所长没搭理廖添福,站在辫子姑娘面前问道:“你爹怎么去了二龙山?快点说他是不是癔症了,不要命了吗?你在这里待着,我这就带人去把你爹给找回来!”
廖添福连忙问道:“所长,到底咋回事?那二龙山不就是当地的一个传说么!还真当真了不是?”
那所长瞪了廖添福一眼,怒道:“你个小屁孩懂个屁!要了命了,这个老混蛋进山干啥,你们都在这里等着,小五,跟我出去一趟快点去开车!”
当然乡下所谓的车,可不是现在的越野SUV,乡派出所能够有的就是一个挎斗三轮。
被叫做小五的人哎了一声,从值班室里跑出来,冲着盖着油布的车棚冲过去。
所长也跟着进了屋子里,拿出一把老款的步枪,对着廖添福说:“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这不许乱跑,二龙山不许你跟来。”这也算是人精,知道年轻人好冲动,万一真的为了表现一下冲进了二龙山,那麻烦就太大了。
这种城里的公子哥真的不知道二龙山的可怕,那可是悬在所有麻柳乡人头上的一把刀。
是真正的生死禁地。
辫子姑娘哭啼啼的抓着所长的衣袖说:“陈伯,俺爹,俺爹,你一定要救出俺爹来啊。”
所长挡开辫子姑娘的手,说:“我尽量吧, 你爹也是个怂货,进那里干什么玩意儿?”说完,登上小五的三轮挎斗一溜烟的走了。
廖添福倒是听话,就留在所里看家。
辫子姑娘是走不成了,也跟着留在所里等消息。
可这消息一等……就等到了第二天的凌晨。
外面传来了一阵摩托车的‘突突’声音,一直陪着辫子姑娘的廖添福两个人一下子就精神过来,推开门就冲了出去。
可没想到的是,摩托车进来了,上面竟然没有人,再仔细一看,车兜里头下脚上的栽进去一个人。
辫子姑娘冲上前去,廖添福更是抢先一步,一把就将车兜里倒栽葱的人拽了起来,借着灯光那么一看,赫然是下午跟着所长出去的小五。
“五哥,五哥!”廖添福连忙叫了好几嗓子,伸手去抓的时候才感觉手中温温的带着一股子黏黏的感觉,低头一看,竟然是血!
小五气息微弱,辫子姑娘连忙叫他:“五哥,五哥,我爹呢?陈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