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玉坤被向高阳批评了一通,心里压着一团无名烈火,一边往市公安局走,一边暗自骂道:“***,出了事就把责任往我身上推,如果不是为了你那些鸟事,公安局能乱成这样吗?哼,还没到那一天呢,惹急了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进了市公安局,见干警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在院子里嘀咕,他就扯着嗓子吼道:“你们在瞎嚷嚷啥,还不回办公室去上班!”
干警们嘻嘻哈哈地,相互争着要请客,似乎遇到天大的喜事一样。
看着干警们幸灾乐祸的样子,丁玉坤强压着怒火,快步来到流沙河的办公室,见流沙河在办公桌前悠闲地抽烟喝茶,火气就上来了:“流沙河!你是怎样当领导的,你的人都在院子里站着不上班,成何体统!”
流沙河本是一个老实人,他都快五十岁了,还没有谁直呼其名,见丁玉坤进来就气汹汹地飙,心里就老大不爽。他将半截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按,道:“丁书记,公安局的王局长和游局长都是你物色的人才,他们出事了你还来我的火?我看你们这些当领导的才应该好好检讨检讨!”
丁玉坤没想到流沙河这样当面揭短,火气更旺了,他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指着流沙河,声音在颤抖:“你、你这样跟我说话?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不干了我另外找人!”
流沙河哼哈一声,道:“你以为我想干得很?你马上下文叫我休息好了!市公安局本就是一个烂摊子,我是以一个**员的党性在强行支撑,否则我早辞职了!”
丁玉坤没想到流沙河比自己的火气还大,心里不免虚,但仍强打精神说道:“流政委,王时荣、游金可犯事也许有我们考察不细和用人不当的责任,但是你是政委,难道就没有一点责任吗?如果你现了问题为什么不予制止?为什么不向我和向书记报告?”
流沙河一下被问住了:是啊,我为什么不制止?为什么不报告?自己可从来都是胆小怕事啊!
见流沙河不言语,丁玉坤可就又强硬起来了:“流沙河同志,你是政委,负责政治思想工作,如果游金可、向南、白金真的犯事了,其根本的原因是政治思想工作不到位!如果你要将功补过的话,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好好地做一下干警们的政治思想工作,保持公安局干警的稳定!”
说罢,丁玉坤转身离去。
望着丁玉坤远去的背影,流沙河陷入了沉思:是啊,政治思想工作是我们工作的一**宝,可是这几年有谁提及?我这个政委虽然参与决策,但是什么都是局长说了算啊!我这个政委算什么啊,狗屁不如……
可是目前这种境况却不得不叫他担负起责任,他是二把手,在一把手出事之后,二把手不顶上难道等着看笑话?于是,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叫办公室通知召开机关职工大会……地区公安处审讯室,朱俊基在亲自审问游金可,这已经是第三次审问了,游金可被强光灯照射,加上一夜坐着没有睡觉,全身虚汗淋漓,摇摇欲坠。
“游金可,你为什么要透露尖刀级的侦察信息?你与郭家是什么关系?”朱俊基问道。
“没有,我什么都没干……”游金可闭着眼睛说道。
朱俊基冷哼一声,道:“你不老实交待就一直这样坐下去吧,你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同情你。”
“没有、我什么都没干……”游金可还是重复着回答。
“抗拒审问,本是罪加一等,你就算在这里坐死,我们也没有一点责任,最多将你拉到火葬场火化。你难道要抗拒到底?也不为你的家属和孩子想想?”朱俊基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时游金可的意识是模糊的,但是当一提到妻子和儿子,他的神经突然一紧,眼泪便哗地淌了下来。但是,当他强制咽下一口泪水之后,嘴里仍呢喃道:“没有,我什么都没有……”
朱俊基一看手表,已是下午五点钟了,便对两名陪审人员道:“我们走,让他再考虑下下,如果他明天天亮之前不交待,我们就将他和向南、白金一起交给市检察院提起公诉。”
两名负责审讯的干警齐声答应一声后,拿起笔记本,与朱俊基一起出了审讯室
朱俊基三人来到处长室,王镇江正在等他的审讯结果,见朱俊基到来,急着问道:“怎么样?”
朱清宇三人在沙上坐下,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朱俊基摇摇头道:“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游金可硬是不肯透露任何情况。”
王镇江脸色一沉,道:“既然他将尖刀组的侦察信息告诉郭万春,证明他与郭家的关系非同一般。他一定知道郭家公馆内掩藏着哪些邪恶势力,以及郭家与这些势力的关系。”
朱俊基道:“也许吧。不过我倒是怀疑他是在报复。”
“报复?他凭什么报复?”王镇江感到吃惊。
“你想想看,在尖刀组行动之前,游金可是坚决反对尖刀组进入郭家公馆侦察的。”朱俊基接过一名陪审人员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道:“加上我们抓了向南和白金,他心存怨气,所以他向郭万春透露了消息。”
“这么说,就更加证明了郭家与那些邪恶势力的关系紧密,他们纯粹是一伙的。而郭万春还假惺惺地称受到外来势力的威胁,向政府寻求保护,边城市委和地委主要领导竟然还那么重视,简直是荒唐透顶!”游金可气愤满腔,看样子就是把游金可生吃了都还不能解恨一样。
“可心这样认为。”失俊基道。
王镇江并不看朱俊基,似自言自语:“现在看来,对方的势力是非常强大的,有的领导已经成为他们的靠山。而且我认为,王时荣和王冲被杀,都是他们所为,因为王时荣和王冲当时与郭家关系也非常的紧密,知道的情况也很多,如果透露出来必然将对方的罪恶暴露,因此对方才杀人灭口……”
王镇江话没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他一看,急忙接听道:“喂,是何书记啊,啊?好好,我们马上来。”王镇江接罢电话,对朱俊基道:“你们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也到下班时间了。”
待朱俊基三人走后,王镇江才关上房门,叫上纪委书记吴红一起向地区纪委办公楼走去。
地区纪委办公楼在地委办公楼的五层,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在何秀剑的秘书示意下,王镇江和吴红来到了纪委案件室的一间密室。
密室里,白色日光灯洒在在后排沙上坐着的纪委书记何秀剑的脸上,前面一名身着红色风衣的冷艳女子正在调试投影仪,一束强光投射到前面的白色屏幕上。
见王镇江和吴红到来,何秀剑招了一下手,示意在他旁边沙上坐下。
“开始吧。”何秀剑命令道。
冷艳女子应了一声,开始一张张地播放幻灯片,屏幕上显出的是游金可先后两次在滨江大酒店接待市委有关领导和边城武术协会会长郑万春的情形。
冷艳女子介绍道:
“这是游金可在提拔之前接待边城市委干部考察组的情形,市委组织部长管无沙、政法委书记丁玉坤等人在三楼吃罢晚饭后,到四楼洗脚城洗脚,后又到五楼按摩房按摩。”
“这是游金可分别送接待对象离开滨江大酒店的情形。”
“这是游金可和郭万春与三陪小姐进按摩房全套服务的情形……”
听着冷艳女子的介绍,看着屏幕上一张张丑陋的嘴脸,王镇江和吴红十分震惊。这个游金可不简单啊,与边城市委领导和郭家混得溜溜熟,关系甚密,他这样接待他们,除了他的提职以外,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肮脏交易吗?
这时何秀剑叫冷艳女子关了幻灯,高声说道:“你们都看到了吧,堂堂公安局长夜生活的另一面。请领导吃饭,本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如果涉及到干部提拔,就是个问题了。问题不是表面的而是暗地的,我怀疑游金可有行贿和嫖娼的嫌疑,而其他人则有受贿和嫖娼的嫌疑了。这只是一个线索,真正的证据还得游金可的口供。”
王镇江道:“何书记,你说吧,我们该怎么做?”
何秀剑笑了一下道:“听说游金可因泄密被你们羁押了,你们可一并审问他的违纪问题,一旦违纪是实,坚决严肃查处!”
“是!”王镇江和吴红二人齐声回答。
回到公安处,王镇江立即安排值班人员将游金可押到审讯室,由吴红进行审问。
吴红又将监察室主任李劲叫来,李劲带着一本笔录本和一支录音笔来审讯室,在吴红旁边坐下。
游金可正在羁押室的一张木床上做梦,他梦见自己在一个荒坡上逃跑,后面是公安干警在举枪射击,坡上没有任何遮掩的物体,连一棵小树、一篷荆棘都没有,子弹从他耳边呼呼擦过,他葡匐在地上一动不动,而前面有两个持枪的民警又向他走来……正在他惊魂未定之时,突听得一声猛喝:“游金可,快起来!”
他打了个寒战,睁开眼睛一看,真的有两个持枪民警站在床前。
“你们,干、干吗?”他一边往后移动身子一边问道。
“走,到外边去,纪委吴书记要问你一些情况!”一位民警大声说道。
“我、我不是已经审过了吗,你告诉他们,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会讲!”说罢,又要躺下去。
另一位民警见状,上前一把拉着他的一条胳膊,使劲一扯,将游金可提了起来。
游金可急忙大呼道:“打人喽!打人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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