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惜澜没理会他的话叨,拿起一本书就躺床上翻着。这家伙总是说她啰嗦,其实真论起来,他才是最休休不喋的那个,她至少懒得跟他争辩而已。
冉昊宸吃了两口,余光瞄了瞄她专注的侧脸,咬着勺子含糊地问:“简惜澜,这味道还不错,你要不要也吃点?”
“不,我对这种小孩子的东西没兴趣。”简惜澜翻了一页过去,语气很淡地拒绝了他的殷勤。
冉昊宸对她的甜品定义十分不满,忍不住理论起来,“什么小孩子的东西?这明明是老少皆宜好吗?真搞不懂为什么你就是不喜欢甜的!”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简惜澜不想跟他继续这个话题下去,稍稍抬起眸,直接命令道:“以后睡前不许这么吃东西,对消化不好。”
冉昊宸撇撇嘴没出声,低头啃了一大口,味蕾传递而来的甜软让他幸福地眯起眼睛,接着又去啃剩下的半块。
见他那副一本满足的小模样,简惜澜微微挑眉,忽然生出一股错觉,觉得自己养的不是男孩,而是一只爱吃甜食的大猫。
干脆利落地解决完剩下的几块黑森林,冉昊宸去浴室重新刷牙洗漱,牙刷到一半,他从里面探出脑袋,咬着牙刷对床上的人说道:“简惜澜,后天我们去买张电脑桌吧?”
简惜澜把头抬起来,疑惑地问道:“你原来的房间不是有吗?买这么多哪里??”
“我原来那张太大了,放你书房占空间。”冉昊宸想了想,拿手比划了一下:“这么大的应该合适了,我用着也方便。”
简惜澜微微蹙眉,下意识地看了眼书房入口,一口回绝了,“二楼还有这么多空房,你自己另外选一间。”
“不要,我就要安在你那里。”冉昊宸早料到她会这么说,倔强地搬出自己的理由:“我要监督你。”
简惜澜不明其意地皱皱眉,问道:“你监督我做什么?”
冉昊宸乌溜溜的黑眼睛瞅了瞅她,没回答,默默地缩回浴室继续刷牙洗脸。
简惜澜在床上坐了会,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这是防着付凌电话找自己?打算见一次就来搞破坏一次?
她无奈地叹了叹,这家伙醋劲还真大,平常没事都是随便她训,大不了顶几句嘴,但只要有雄性入侵他的领域,那可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不遗余力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终于又见到了他活蹦乱跳的样子,她的心总算可以定下来了。
冷战的这一个星期来,压抑抓狂的并不只有他,她心里也没多好受,只是她擅长掩饰情绪,没让他察觉到而已。
没多久,冉昊宸洗漱完出来了,低着头抿着唇,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的不开心都直接挂在了脸上。
“冉昊宸,我们谈一谈。”简惜澜坐在休闲椅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过来。
冉昊宸瞄了她一眼,隐约感觉到了什么,慢吞吞地道:“谈什么?”
“谈谈付凌的事情,也谈谈我们俩各自的想法。”简惜澜语气很平静,这个僵局还是要破的,现在不好好解决,后面肯定还有他闹的。
冉昊宸闻言撇撇嘴,冷嗤了声别开了视线,“有什么好谈的,反正你也不会听我的。”
他已经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简惜澜坚持不改变对付凌的态度,他没办法,只能尽可能全方位多角度地实行盯梢反感,尽量减少她和付凌的接触。
简惜澜不咸不淡地笑了一下,用听不出情绪地低声道:“你说的没道理,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闻言,冉昊宸立即扭头回来,恶狠狠地瞪她:“既然觉得我没道理,那还有什么好谈的?你坚持你的,我做我的不就好了?”
简惜澜绕开他的纠结,坦然道:“我希望你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希望你能更信任我,这两个理由,能让你冷静下来,好好地和我谈一谈吗?”
冉昊宸眸光微闪,漆黑的眼睛怔怔地盯着她,一时间也没个声音。
沉默了久久,他咬咬唇,特别扭捏地说道:“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他那么好,我怕你哪天不要我了,趁我不注意就跟他跑了。”
简惜澜无语,想说你都什么脑子怎么会想到这里了来了,可是看到他郁闷委屈的样子,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心里泛出一丝丝酸酸软软的疼,她佯装生气,凝声质问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
冉昊宸默了半响,很小声地说道:“我就怕你哪天为了他,不想对我负责任了……”
“……”简惜澜吸了一口气,故意刺激他,“要是你一直胡搅蛮缠的,说不定我真不想负责了。”
冉昊宸猛地一颤,顿时像只被惹急的猫般炸开了毛,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来,握紧她的双肩就是一阵低吼:“你敢不要我试试看!”
“你怎么会认为我不敢?”简惜澜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开口:“冉昊宸,我要是真不想跟你过了,没有谁能阻止我。”
冉昊宸面色一白,绷着脸没出声
简惜澜静了片刻,抬手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道:“可是,我想和你好好过这一辈子。”
冉昊宸黯然的眼睛顿时一亮,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别再怀疑你对我的重要,”简惜澜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把深藏已久的话说了出来,“七年前,从你答应和我结婚的那一刻起,我就誓,这辈子都要好好照顾你,爱护你。我们之前的婚姻关系是否能长久,是由你来决定的,只要你不改变对我的心意,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分开。”
冉昊宸眼睛一红,哑着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不是在骗我?”
简惜澜笑了笑,声音温柔了许多,“你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我哪回骗过你了?”
冉昊宸激动得心口一阵剧烈起伏,忍不住扑上来抱紧她,声音闷闷的响起:“简惜澜,你要记住你现在说的话,要是哪天我现你骗了我,我就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简惜澜愣了愣,稍稍偏头去看他搁在自己肩上的脑袋,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她想到了戚舒薇,还有这个女人所掌握的那些不能见人的照片视频。如果有一天被他看到了,他还会像现在这样执着于自己吗?
她不知道。
夜晚,简惜澜因为心里的事情,迟迟无法入睡,她凝望着身边沉睡的人,心绪一片沉重不安。
恍恍惚惚间,她想起很久以前生的一件事情。有一年,奶奶重病突变,需要转到市区医院做进一步的深入检查。当时交通还没有现在那么方便,高铁什么的都没有,为了方便及时治疗,也为了尽量避免折腾病人,镇里的医院建议简奶奶在那边住院观察十天。
得到这个消息后,简惜澜毫不犹豫地和学校请假,打算自己亲自给奶奶做陪护。
冉祁唯帮她们叫了辆小面包车,上车时,正好给放学回家冉昊宸撞见了。
见到简惜澜身后背着个大大的行李包,手里还拖着一个箱子,以为她要带着简奶奶回市区住了,眼睛马上就红了,死死地拉着简惜澜不让她走,就算冉祁唯和傅真真怎么解释保证都不信。
冉昊宸当然没有阻止成功,被冉祁唯拖到了一边。
车子启动后,简惜澜听到外面哭闹声更大了,她忍不住探出车窗,就看到一边哭追着车子跑的冉昊宸。
老实说,她当时非但没有一点感动,反而还挺嫌弃的,觉得他都上小学二年级了,怎么还是那么爱哭粘人。
到了市区医院后,简惜澜忙着照顾奶奶去,很快就把冉昊宸抛到了脑后。谁知道了傍晚,病房里忽然来了个护士姐姐,说她弟弟正在广播室等着她,让快点去把人认回来。
简惜澜当时莫名其妙的,去了广播室才知道,原来是冉昊宸瞒着父母跑来了。
这家伙从他爸那问清了医院的名称,回头就把存钱罐砸了,把里边的零用钱和过年时的压岁钱全部都兜身上,啥也没带就上了辆巴士。
售票员问他年纪的时候,他顶着张正太脸,面不改色地说自己十四岁了,要去医院看望生病的奶奶。当时车上的人很多,居然也给他蒙混过去了。
接到简惜澜的电话时,冉祁唯和傅真真都还没现儿子不见了,还以为冉昊宸正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房里呢。
当时天色已经晚了,最后一班车已经出去,没办法之下,在冉昊宸父母来之前,简惜澜只好暂时留他在病房里不许乱走。
陪护的床只有一张,她让冉昊宸睡了,自己则去躺沙。
简奶奶看着熟睡中的冉昊宸,笑着说道,小澜,你看这孩子真像你的小狗。
简惜澜可没有奶奶那么好的心情,本来照顾奶奶已经不是轻松事了,这个家伙一个招呼不打就冒然跟过来了,无形是给她加重负担。
第二天,她质问他为什么要跟来,冉昊宸当时在啃着护士姐姐送给他的大苹果,一派天真地说道,我看见你带了好多行李,以为你要带奶奶回城里生活呢,虽然爸爸说你是带奶奶来这里看病的,但我怕他又骗我,所以我就跟过来了。
简惜澜听得无语,简奶奶却乐得在一旁直笑。
想起那些陈年往事,简惜澜不自觉地微笑起来,他怎么会觉得自己比不上付凌呢?对她来说,他就是这个世上无人能取代的小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