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冉昊宸的脚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朝前迈去,就在他想张口喊人的时候,有人比他刚快一步地出声了,
“简。”
冉昊宸听到一个十分清朗的男人的声音,然后看到简惜澜脸上有了点笑意,主动朝着迎面的男人走过去。
那男人长得很高,眉目清俊,他似乎十分高兴见到简惜澜,过来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还在她的脸上亲昵地碰了下。
两人说笑着相携而去。
冉昊宸呆呆地站在原地,等人完全消失了,他才终于反应过来,一张脸黑得随时可以打雷下雨。
卧槽,这什么情况?他刚刚碰到抓.奸现场了!?
当即忙不迭地给简惜澜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刚一接通,冉昊宸就气势汹汹地低吼了一句:“你和谁在一起?”
简惜澜顿了下,淡声道:“……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冉昊宸的语气更恶劣了,他才不信,什么朋友会一见面就主动抱上来,居然还敢亲她,而她居然还不拒绝,实在是太可疑了!
简惜澜想象着他那边怒的脸,默了片刻,语气敷衍地说道,“先这样吧,我这边有事情,晚点我在联系你。”
说完也不等那边的反应,直接摁断了电话。
付凌在旁边察言观色,低声地问道,“怎么了?”
简惜澜摇了摇头,默默地将手机收了起来。
上了车,她系上安全带,随口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付凌耸了耸肩,温淡地笑道,“你做主就好,我不挑食。”
简惜澜点了点头,将车开去了附近一个西餐厅里。
店里的氛围还算不错,亚灰色的墙上挂满了艺术照片,角落里放着一架漆黑的钢琴,轻快的叮咚声从乐师手下流淌而出,。
付凌进来时,马上就注意到了那架钢琴,目光在上面停留了好几秒才移开。
侍应生领他们去了靠窗的位置,点好单后便下去传菜了。
简惜澜要了一瓶陈年的法国红酒,猩红的液体在杯中微微荡漾,溢出那些已经被时光沉淀下来的回忆。
付凌望着她的脸,嘴角抿出微笑的弧度,“简,还记得你在美国做兼职的那家餐厅么?”
简惜澜抬起眼,淡淡地点了点头。
“它的生意还是那么好,上个月我还去光顾了一次,可惜老板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了。”付凌有些感叹,“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你,我就觉得时光好像回到了过去,我和你之间根本就不存在那空白的七年。”
简惜澜没有马上说话,安静了好一会才问,“你这次回国,是临时的,还是长期的?”
“算长期的。”付凌支着一边的手,含笑道:“我被派到这里的分公司,暂时要呆一段时间。”
简惜澜回应地点了点头,低下头默默地喝水。
付凌凝望着她片刻,忽然又笑了起来,“简,你好像一点都没有变,还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样子……如果硬要说有什么改变,那就是你比以前变得有女人味了。”
简惜澜闻言也只是扯了扯嘴角,仍是沉默以对。
付凌也不介意她的态度,在他的印象里,简惜澜素来都是这样沉默寡言,很久以前他就习惯了这样的她。
他转移了话题,语气变得轻松起来,“说下你的近况吧?我听说你开了家公司,规模还挺大的。”
“还行,混口饭而已。”简惜澜淡淡地回应。
付凌笑笑,端起面前的杯子抿了口,衬衫的袖子因为他这个动作往下滑了几分,露出手腕上的一道疤痕。
简惜澜抬起眸,目光无意落在他手上的一道疤痕上,眼神逐渐变得若有所思。
她十分清楚这道疤痕的由来。
在美国留学兼职的那段时间里,有一天,她下班晚了,快到学校时遇到了劫匪。对方是持枪的歹徒,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依言把领钱和手机都交出来。
那些劫匪轻点了她上交的财务,见没捞出什么油水,就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她自然不肯就范,就跟这些人拼起了命。
关键时刻,是付凌出现救了她。他当时刚从实习公司下班回来,正好路过那里的附近,听到她的声音便了冲过来,挡在她面前跟歹徒搏斗起来。
幸好很快有巡警路过,歹徒在仓皇中逃跑了。
她没受什么伤,但付凌的手却被那些人的刀刮出了一道血痕。
后面她陪付凌去医院缝了几针,医生说要是伤口在身点割到动脉,也许付凌的左手就废了。
她看着他那只被缠上纱布的左手,内疚得说不出话来,但付凌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还反过来安慰她说没关系。
伤口痊愈了,却在他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消抹不去的红痕,她每次看到了,都会想起那天晚上生的事情。
简惜澜知道,自己欠这个男人一条命,如果他当时没有跑过来救她,后果肯定是不堪设想的。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手腕不说话,付凌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了眼,淡笑着放下了杯子,打趣着道:“还记得这道疤吧?这可是我的英雄勋章。”
简惜澜视线凝在他的手上,低声轻喃,“记得啊……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她想,当初她会对付凌心动,多少也是因为那次被他救了的缘故。那是第一次有人为她挺身而出,为了她,不畏凶险殊死搏命。
即使现在已经没有了爱情,但她对他,终究还是存了感恩的心。
简惜澜失神地盯着付凌的手,在不远处的冉昊宸眼里,却变成了“含情脉脉”的注视。
冉昊宸气得牙痒痒的,满肚子的妒火无处泄,都恨不得冲上去撕碎那个男人的脸。
立在一边的侍应生等了许久,见冉昊宸只是横眉怒瞪着不远处那桌的客人,显然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轻咳了声,侍应生礼貌地提醒:“先生,您想好要点什么了吗?”
冉昊宸心情正恶劣着,火大地扭回头,“吵死了,没见小爷在忙着么?”
侍应生很无辜地充当了池鱼的角色,郁闷地摸了摸鼻子,闭上嘴巴不敢吭声了。
冉昊宸随意点了几样打人下去,扭过头,继续瞪视着那边的简惜澜。他决定了,只要他们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搅局!
没多久,简惜澜那桌的菜上齐了,两人拿起刀叉,动作优雅地开始用餐。
他们吃的似乎挺愉快的,不时地聊天,不时地相视,然后会意而笑。
冉昊宸狠狠地咬着嘴里牛排泄愤,权当这块肉就是那个男人。
真是的,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他想起简惜澜平常对着自己的态度,心里开始严重的不平衡起来,太过分了,对着别的男人就可以笑得这么开心,对自己就是冰山面瘫脸!还有没有天理了!
用完正餐,简惜澜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时,正好看到付凌低着头短信,她也不在意,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来。
“你住哪里?”她看了眼时间,想着差不多可以送他回去休息了。
付凌放下手机,含笑道:“市中心的公寓。待会有人来接我。”
简惜澜点了点头,微微侧开身,方便让侍应生送上餐后甜点。
放在面前是一杯哈根达斯,一看到这个,简惜澜瞬间就想起了嗜食冰淇淋的冉昊宸,那家伙刚在电话里的语气很不好,听着像是自己又惹着了他。
简惜澜仔细想了想,除了连着好几个晚上都拒绝了他的求.欢,她好像没做出什么让他闹脾气的事情。
她一直没说话,付凌也跟着安静下来。
小心翼翼地打量她片刻,他刻意放缓了语调问道:“简,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你奶奶的身体好些了吗?”
简惜澜身子往边上侧了侧,方便侍应生放产后水果,一边回答他:“已经过世一年了。”
付凌怔了怔,面露愧疚,“抱歉,我不知道……”
“没关系。”简惜澜不在意地笑笑。
付凌静默下来,斟酌了一下又抬头,“我听说……你已经结婚了?”
简惜澜淡淡“嗯”了一声,神色十分平静。
付凌呼吸滞了下,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笑着说道:“是吗?那你的先生一定是个很优秀的人。”
简惜澜面色一柔,嘴角多了抹笑意,“恰好相反,他一点都不优秀,而且挺笨的。”
付凌又是一怔,默了几秒,才低声道:“他很幸运……因为他娶到了你这么好的妻子。”
简惜澜只是笑笑,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冉昊宸看到这两人又开始说笑起来,心里又气又怒,恨不得伪装成侍应生过去偷听
就在冉昊宸快要坐不住时,付凌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步履平稳地朝前走去。
以为他要离开了,冉昊宸面色一喜,正想起身溜过去,却见那男人越过通往门口的分叉路,直接走向店里唯一的钢琴。
他低头跟乐师说了几句话,对方了然地点了点头,起身让开了位置。
冉昊宸有些不屑地轻哼,会弹钢琴有什么了不起的!他还会拉小提琴呢!
就在他暗自腹诽的时候,熟悉的琴声从他耳侧轻缓想起。
冉昊宸面色顿时变了。
那男人弹奏的曲子,也正是他现在用的手机铃声,那“Th.truth.that.you.lav”。
冉昊宸僵僵地坐在位置上,他想起简惜澜每次听到这钢琴曲的反应,心口像是被什么堵塞出,沉沉的,压抑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