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可中一听,连忙回忆起来。
过了一会儿,瞥了眼曹化淳与曹变蛟,犹豫着没敢说。
曹化淳冷哼一声,抱着手的道“皇上让你说,一个字都不准隐瞒!”
元可中眼神一慌,连忙道:“是是。”
元可中悄悄擦了擦汗,道:“扬.州知府名叫曹卜善,是山.西大同人,是是曹总兵,曹统领的本家,崇祯三年任通.州府知府,由时任山.西参政,现任福.建巡抚的邹维琏举荐,经过吏部审核,调任的扬.州知府。”
关系听着好像很乱,实际上意思很清楚,这位曹卜善是曹文诏,曹变蛟的本家,是现任福.建巡抚举荐的。
这里面的关系不复杂,完全体现了这位扬.州知府的能量。
曹文诏天下人都知道,那是皇帝潜邸的老人,外人都认为他是皇帝的第一心腹,现在更是江.苏总兵,掌握着天下最繁华的地方。他的侄子曹变蛟,乃是禁军统领,护卫皇宫,可以说,皇帝的命都在他手里。
虽然曹家在大明很低调,在官场上没人,说不上的豪门大户,可要是在大明世家排一个序,曹家就算不是第一,前三也无出其右!
而邹维琏现在是福.建巡抚,朝廷对福建的投入朝臣们都有目共睹,尤其是海军,近三年投入了千万两白银,可见皇帝的重视,因此也可见邹维琏在皇帝心中的分量!
这曹卜善能得邹维琏举荐,又是曹家的本家,外人谁敢拿他如何?别说是巡抚了,哪怕是六部堂官,内阁辅臣来了,也要审慎三分!
曹化淳对此是心知肚明,抱着小腹没有说话。
曹变蛟也是心思剔透的人,猛然单膝跪地,沉声道:“请皇上明鉴!曹卜善虽出自曹家,可已出了五服,与家叔,微臣都无来往,绝无勾通,臣愿以人头担保!”
朱栩顿时一笑,摆手道“起来吧,朕要是不相信你们,这大明也没有朕能相信的人了。”
元可中身体不由得一抖,皇帝这句话透露出了对曹家叔侄何等的信任!
曹变蛟心里激荡,深深叩道:“微臣谢过皇上!”
说到这,朱栩又道:“对了,老曹不知道朕已经来扬.州了吧?”
曹化淳道:“曹总兵应当还不知道,不过以他对皇上的了解,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皇上已经到江.苏了。”
朱栩笑了笑,道:“不能瞒他太久,免得他事后抱怨,再过几日就让他来吧。”
“遵旨。”曹化淳道。
曹文诏是最早跟着朱栩的人,对朱栩了解最多,也就是登基之后,才派他出去领兵,资历上,比曹化淳还要老。
曹变蛟侍立在一旁,面色不动,心里却在思索着这件事怎么办。
曹卜善确实是他们曹家的本家,哪怕他与他叔叔曹文诏都不曾说话,单这层关系就是割不断,外人总归要给几分面子。他与他叔叔还不能说什么,曹卜善与他们不亲不近,开了口反而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可他们是武将,是皇帝的近人,皇帝越是对他们信任有加,越是要小心谨慎,不可辜负。
‘该怎么办呢?’曹变蛟心里焦急,武将与文臣交通是大忌,眼前的皇帝心思如海,他们叔侄又隆宠无比,走错一步都不行!
曹变蛟琢磨着,还是要等他叔叔曹文诏来了再想办法,毕竟曹文诏最了解皇帝,应该知道怎么弥补。
“继续说那位曹知府。”朱栩喝口茶道。
元可中身体一抖,道:“是,这位曹知府上任数年,倒是官声不差,也没有横征暴敛,为人也很清廉,做了不少事情,没有什么坏名声,只是在盐政上,颇为被人诟病。”
元可中的话有些言简意赅,但也算明确,这曹卜善倒不是个昏官庸吏。
只是,在一些大是大非的立场上,还是有些偏移的,比如说,山陕帮与徽帮之争,能闹到这个程度,他这个扬.州知府就脱不了干系!
朱栩思索一会儿,微微点头道:“江.苏的改革怎么样?”
元可中眉头一皱,犹豫着道:“回皇上,南直隶承平两百多年,很多东西已经根深蒂固,虽然之前经过改制,可想要再改,单靠巡抚衙门是不可能的。小人前不久听说,黄巡抚想要在巡抚衙门设省以及府刑狱司,结果各府都不表态,要改革税制,设立税务局,遭到商籍的反对,现在无声无息,算是不了了之了……”
商籍的力量有多大,当初朝廷允许山陕帮在扬.州有七个入学名额就可见一斑,虽然东林党倒台,也不过是失去了朝廷上层的话语权,官绅一体,依旧是根深蒂固,庞然大物,不可轻动。
这一次朱栩的改革目标,就是直奔中下层官吏,然后才是士绅一块,只是这两者交错在一起,密不可分,想要单独清理,根本不可能。
南直隶的情况与山.东完全不同,这里是大明最为繁华,人文最盛的地方,两百多年的累积,大明大部分的官员都出自这里,动一牵全身!
更何况,大明的财政超过七成以上来自这里!
这也是朱栩最为头疼的地方,轻了作用全无,重了伤筋动骨。
“黄立极在江.苏如何?”朱栩沉吟一阵,道。黄立极是江.苏巡抚,今年调任。
元可中虽然只是客栈掌柜,可也负责收集一些消息,上报,因此了解的也比较多,闻言道:“这位黄巡抚持身守正,品行极其刚正,只是,做事有些前瞻后顾,缺少魄力,本来很多人都看好他,他担心有结党嫌疑,都拒之门外,现在好像孤家寡人一般……”
朱栩眉头挑了挑,这也算是他打击东林党的后遗症了,黄立极原本与魏忠贤是同乡,现在魏忠贤涉嫌‘谋逆’,也难怪他要小心翼翼,明哲保身。
“嗯,朕知道了,你准备饭菜吧,我们都饿了。”朱栩说道。
“是是!”元可中连忙答应着,小跑向后院。
朱栩对元可中的话也不尽信,看着曹化淳道“命人去查探一番,朕要看更详细的。”
曹化淳躬身,道:“遵旨。”
朱栩坐在那,慢慢的喝茶,心里默默的推敲。
商籍是缺少统一管理的,至少不如农业,在明末这个时候,商业基本上就是放任自流,没人管,朱栩虽然动用了不少办法,只是理清了商业‘规则’,令他们可以放心经营罢了。
商会在朱栩心里一直有一个谋划,那就是将它慢慢演变成隶属于朝廷的管理机构,只是这个机构非常的不成熟,商人还没有形成足够的力量,诉求也处于低级阶段。
朱栩若是强行推动成立总商会,再向正式的管理机构展,无异于拔苗助长,没有任何好处。
“或许,海贸是个机会。”朱栩端着茶杯,低低的自语。
对于击败荷.兰人,朱栩有着百分百的信心,历史上的明朝那么烂都打的荷.兰人投降认输,他现在付出这么大心力,又是战船又是大炮,还那么认真的研究,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在他这一边,没有任何理由会输!
一旦荷.兰被击败,在东亚的海上明朝就有绝对的话语权,至少南海将会变成明朝的内湖,海贸的展将没有任何阻碍!
海贸的利润一旦被现,所有的大小商人都要眼红,那个时候,组建总商会,就会顺理成章了。
饭菜很快就上来了,都是二八佳人,轻手轻脚的端上来,来去无声,只有香风弥漫不散。
这群人都知道朱栩‘节俭’,四菜一汤,很是普通菜,只是做的颇为精致,看似去就很有胃口。
朱栩打曹化淳与曹变蛟等人也去吃饭,一边吃一边犹自在思索着。
“皇上,汤若望求见,人现在应该已经在杭.州了。”
朱栩喝了口汤,笑而不语。
显然,山.东的那篇关于宗教的报道汤若望已经知道了,别人或许不着急担心,一心想要在大明传教的神圣罗马帝国的传教士又怎么会不紧张呢?
“等朕收拾了荷.兰人再说吧!”朱栩淡淡的说道,他有笔大生意要与汤若望做,前提他要展现足够的实力,震慑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