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身上有油烟味儿……”
莫晚成说出这句,鼻翼轻轻动了动,认真的嗅了嗅,的确,是有油烟味儿……
他身上总是一股清新的气息,像是青草或是木质的芬芳,大抵是因为他以前总是会用男士香水,久而久之,身上的体香也是这个味道了。
但是现在,体香不在,油烟味儿在。
“真的,是有油烟味儿。”
莫晚成没有注意到陆渊捷一瞬间尴尬的脸色,继续说了一句。
“不吃,我就收走了。”
陆渊捷声音低沉,吐出这一句来。
莫晚成抓起勺子,就已经开始喝起汤来。
要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这男人就是个少爷,从小到大也没做过什么家务的,让他洗个碗,五个碗他都能打碎四个。
烧开水能烫到手,削水果能切到手,十足十的少爷脾气。
初初相恋那阵,她小心谨慎,总觉得这男人英俊美好又那么优秀,像是完美得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一样。
总担心什么事情就会让他忽然不想喜欢自己了,一次偶然生病住院,他到医院来照顾她,莫晚成才觉他的笨手笨脚,原来不是每个人天生就会谈恋爱,也不是每个人天生就会照顾人,这世界上没有人是面面俱到的。
陆渊捷也并不是十全十美的,他笨手笨脚的样子,就像是个大男孩。
削水果切到手,后来渐渐熟练些许,看着削得难看的水果,自我嫌弃地皱眉时,虽是英俊无俦,桀骜不驯,但是眉眼里头也总能泛出些浅浅的懊恼来。
然后就会语气里带着些许不悦些许命令对她说道,“你快点好起来,我不会照顾人……”
虽是生涩,却也温暖。
后来两人结婚。
陆渊捷依旧是没在家务上有什么心得,也帮不上什么忙,他少爷出身,她又何尝不是富家长大的小姐。
也是什么都做不来,除了对房子的设计和布置颇有心得之外,也就没有什么别的造化了。
但却不喜欢保姆事事做得完善,新婚燕尔总归这样,总想着丈夫的衣服要穿我给他洗的,他吃的饭要是我亲手做的。
无奈厨艺不佳,特意去学过也没什么成效。
每每做出来的饭菜也都是勉强能入口而已,美味,绝对算不上。
而且都是一些做法简单方便的家常菜色,这拌小面和平菇肉片汤就是她经常做的菜色了。
只说是喜欢吃,其实也就就是图个简单方便,老火慢炖的汤水她总是嫌麻烦,这简单的大火翻开的汤,倒是还能保证食材的口感……
陆渊捷倒是不嫌弃,每每问她她都说是因为她自己喜欢吃,而且也总是对那些其实没多复杂做法的家常菜色吃得很香。
他信以为真也从来不嫌弃,她做什么,他就吃什么……
倒也没出过什么大问题,只有一次不知道她是不是买到什么不新鲜的食材了,吃了之后,她倒是没事,他连着一晚上上吐下泻,站都要站不稳了。
她吓得不轻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就要哭,他本就难受,但还是得哄着她。
后来检查出来的确是食物中毒引起的急Xng肠胃炎,几乎要脱水,一直都在打非常大瓶的葡萄糖补液。
明明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她一点事情都没有。
后来医生说是个人肠胃敏感度不同,体质也不同。
这先前还因为他的虚弱而要哭的女人,听了医生的话之后放了心,也不哭了,就老神在在的开始数落他少爷身子了,肠胃敏感成这样。
然后一副得意洋洋地样子说着她自己是铁打的肠子钢铸的胃……
虽是这么数落,但还是非常细致地照料他,泡营养液给他喝,给他削水果,给他喂粥。
那时的陆渊捷,什么都看在眼里的,她明明也是宝贝养着的富家女儿,却已经熟练地削得一手漂亮的水果,就在病房里洗手间洗碗的时候,动作也是利索干净的,像是已经做过太多太多遍了,就养成习惯了。
他爱她也心疼她,还打着点滴就下床来去了洗手间,从后头抱了她,脑袋埋在她的颈间,声音里头带着怜惜,“还是请保姆吧,我不想你太辛苦。”
后来家里就请来了保姆帮她做家务,陆渊捷并没有因为之前的肠胃炎而有什么心理阴影,反倒是她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变得格外谨慎小心,对于食材的挑选非常严格。
他曾经亲眼看到她一盆青菜都得摘了之后再反反复复检查一遍。
“味道怎么样?”陆渊捷问了一句,他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来,让莫晚成从回忆中惊醒。
手中的勺子已经半天没有个动作了,所以他才会这么问的吧?
赶紧点了点头,“挺好……挺好的。盐味正正好。”
“做了三年了,盐味当然是正正好的。”
陆渊捷这么答了一句,让莫晚成有些不解,眉头轻皱,就抬眸看向了男人,“做了三年?你自己吃么?”
“马桶吃了。”
陆渊捷吐出四个字来,莫晚成更加愣了。
他伸手拿过筷子,将拌面用力拌了拌,“先吃面,不然糊了。”
把碗推到她面前,才淡声说道,“这种东西也就只有你做的时候我才会吃一吃,这种东西恐怕也只有你爱吃了。”
莫晚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男人淡淡的声音里头,似乎有了浅浅的笑意,似是想到了什么,就略带笑意说了一句,“铁打的肠子钢铸的胃……”
她有点不好意思起来,那时候年轻又调皮,恐怕没少让他头疼吧?
“你还记得啊。”莫晚成轻道一句,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碗里的面条。
“一个字都没忘记。”
他淡淡说了一句,就拿了勺子,从汤锅里将她喜欢吃的平菇一片一片捞出来,放在面上,“吃吧。”
只是莫晚成并没有动作,只定定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地问了一句,“你……我……我们……要重新开始吗?”
陆渊捷动作僵住,慢慢放下勺子,回眸凝视她,“我们从来都没结束过。谈何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