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遵龙咬了咬牙:“这分出了一大半的人去座头市,营寨内空虚,要是遇到百余人到数百人的水鬼来袭,那可如何是好?”
林子浩微微一笑:“这不是有狼烟么,有烽火嘛,你可以根据点起的狼烟的数量,让他们回援啊。一百人以下的敌军,我们自己营内的人马足以解决,要是三百人以上,千人以下的敌军,就要他们回来帮忙,若是超过五千敌军,那就让他们迅速在外面摇旗呐喊,多布旗鼓,以为疑兵,同时火速接应来支援我们的友军,或者是接应我们撤离,这不就结了嘛。”
刘遵龙点了点头,回头看向了身后跟着的副将:“金福,听到了没有?”
这个名叫金福的军官,乃是刘遵龙这支乌林渡驻军的副将马金福,他点了点头:“都记下了,根据狼烟的颜色不同,前来支援。”
刘遵龙沉声道:“现在就出发吧,我带中军卫队和亲兵护卫守在这里的烽火台,对了,走的时候带三天的粮草,那座头市可没饭吃。”
入夜,烽火台上,林子浩与刘遵龙相对而坐,白天里还喧嚣不已的渡口大营,这时候已经安静了很久,所有的火把都熄灭了,只有满天的星光,照耀着这个不算太大的营地,一里之外的江中,涛声依旧,江水拍打着礁石的声音,一浪接着一浪,而那带着鱼腥味道的江风,吹拂着二人的盔缨,头盔之下的四只炯炯有神的眼睛,不约而同地看向着东北的方向,那遥远的江岸。
林子浩长舒了一口气:“北边没有烽火示警,看起来,今天可以平安地渡过了。老刘啊,你有没有觉得,这种大战前的等待,才是最折磨人的。”
刘遵龙微微一笑:“我现在巴不得这妖贼早点来,早点打,打完也就不烦神了,建康能守住,上次江陵也守住了,这回,我想我们还是能守住的。”
林子浩勾了勾嘴角:“还是不能大意啊,妖贼一向神出鬼没,强如无忌哥,希乐哥都着了他们的道儿,我们道规哥也中过他们的埋伏,损失了不少人马,所以这回,我们要格外地谨慎,这营地的目标太显眼,恐怕这一年来妖贼通过来往于江陵与长沙的百姓和商贩,在中间也混了一些细作,探明了这里的情况呢。”
刘遵龙冷笑道:“细作逃不过我的眼睛,看看那江边木桩上插着的四十七个脑袋,就是这些细作的下场!”
林子浩笑着摆了摆手:“老刘,别误会,我没有贬低你工作的意思,我只是想说,不是只有想来搞破坏和刺杀的才叫细作,那些只用眼睛观察,看着象是路人,打听军情的,一样也可能是细作,甚至是一些渔夫和百姓,受了他们的收买,过来看看我们营地的位置,估算一下守军的数量,看看哪里有箭塔哨楼,这些如何去防呢?”
刘遵龙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在那里沉默不语。
林子浩正色道:“这次我们的三百卫队将士来援,这些消息应该是敌军不知道的,因为我们来援之前,你就关闭了渡口,进入了警戒模式,他们最多只知道以前这里有六七百驻军,不知道我们加强了防卫,你的部下多半是荆州本地的将士,训练和战斗能力上不如我的这三百精锐,如果敌军贸然来攻,我们会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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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遵龙哈哈一笑:“你的兄弟确实个个是好样的,不过,我的部下也不是吃素的,曾经也大破过桓谦,击败过苟林呢,妖贼真的前来,一千人以内,我有信心把他们打败。”
林子浩叹了口气:“老刘,不可轻敌啊,桓谦手下不过是乌合之众,而苟林的部下则是一帮马贼强盗,又是在抢够了想回家的情况下,被我们分割伏击所消灭的,而妖贼的水鬼,很多是三吴老贼,或者是岭南的悍蛮,这些人武艺高强,精于小组作战,三五人一个小剑阵,以跳荡兵的方式格斗,我们用于阵战的那些办法,未必能行得通呢。”
刘遵龙咬了咬牙:“你的卫队兄弟们,我看起来编组不象我们正规军,五十人一队的作战模式,好像也是几人一小组,长短兵器结合,就是为了对付这些妖贼的吗?”
林子浩点了点头:“是的,妖贼如果攻寨,不太可能是列好了阵,先放箭,再冲锋的这种常规战法,很可能就是从江里游过来,趁夜偷袭我们,所以我下令灭了营寨中的灯火,所有兄弟潜伏在暗哨里,不得随意地出现,就是为了隐蔽自己,看起来这象是无人防守的空寨,但实际上,杀机四伏啊。”
刘遵龙微微一笑:“真不愧是道规哥的卫队长啊,有你的,对了,你跟了道规哥多久了?”
林子浩平静地说道:“我是在建义成功之后,从楚军那里投奔道规哥的,承蒙他不弃,一直把我带在身边,原来他的卫队多是京口人,后来前两任的卫队长因功升迁,调往他处,于是这里就由我来负责了。”
刘遵龙轻轻地“哦”了一声:“那这些兄弟们,是京口的老北府,还是荆州本地的将士呢?”
林子浩微微一笑:“这三百兄弟里,两百多是京口过来的,不到一百是本地的兄弟,还有我带来的二十多个伙头军士,都是本地的,他们烧的鱼肉饭团,可好吃了。刚才我看弟兄们吃的都很高兴呢,只是老刘你没吃啊,有点可惜,要不要现在来一块?”
他说着,拿出了身边放着的一块荷叶包着的鱼肉饭团,递向了刘遵龙。
刘遵龙笑着摆了摆手,拿起一个象头盔一样的面饼,啃了起来:“还是罢了,我这人不太喜欢吃鱼,而这个锅盔饼,是我一直喜欢吃的,不过我还是得谢谢你,带来的伙头军做的这个饭团真不错,我的兄弟们吃了都还想吃呢,噢,对了,座头市那里的兄弟们,明天也给他们送过去尝尝。”
林子浩轻轻地摇了摇头:“恐怕,他们再没有尝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