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华有些意外:“刘大帅真的是这样的人吗?我只知道他是一个铁血无情,战功赫赫,却也杀人无数的大将,还能这样仁义?”
张邵哈哈一笑:“子陵,你是有所不知啊,我们的刘大帅,当年从军不是为了搏取功名富贵,而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是为了解救所有给胡人奴役和压迫的汉人百姓,这份初心,一直保持。在镇压天师道之乱时,就象你说的那样,刘牢之所部,也是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但只有刘大帅是自领一军,带着千余人马独守句章,海盐,孤军奋战。我家之所以下定决心,以士族的身份追随刘大帅,就是因为认定了在这个乱世之中,只有刘大帅才是真正爱民的。”
王华喃喃道:“我听到的消息很多,有些是截然相反的,有的人把刘大帅夸上了天,有些人则是对他不屑一顾,我也不知道应该信谁。”
王弘笑着拍了拍王华的肩膀:“兄弟,别人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看这个人做什么,刘大帅起码是对你有恩的,当初王谧上书刘大帅,他就赦免了你父亲当年的事,让你继承了爵位,现在又征召你出来,给你官做,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王华叹了口气:“老实说,先父大人当年所为,是有不对之处,但他毕竟是我爹啊,是刘牢之的部下,杀了我兄长和阿姐,也让我先父大人就此失踪,后来是给判定去世。刘大帅人再好,当年也是刘牢之的部下,我不可能完全心无芥蒂吧,说句真心话,我这些年来一直以服丧为名在家,不肯出仕,也是不想为刘大帅现在就效力呢。”
张邵笑道:“可是对你有大恩的王谧,是你的堂兄,他也甘心为刘大帅效力,惟他马首是瞻啊。”
王华摇了摇头:“我堂兄虽然对我有大恩,但他是个圆滑的人,无论谁当政策,他都会巴结,为之效力,当年王国宝当权时他也拍他马屁,后来司马道子当政时他也是深相结交,再后来桓玄篡位时他也是率先为桓玄抢下了玉玺献上,最后刘大帅建义成功,他又是第一个归附。这样的人,总不能说对我有恩,我就要追随他吧。”
张邵收起了笑容,点头道:“子陵,你还真的是不走寻常路啊,想的跟这世上大多数的人不同,有士人应有的节操。不过,这回你又为何要来建康呢?”
王华自信地说道:“因为我想,我虽然不一定要刘大帅效力,但我毕竟世受国恩,是世家子弟,是大晋的子民。国家有难,我岂可坐视?刘大帅不管是不是和传闻的一样,他毕竟是消灭了篡位的逆贼桓玄,恢复了大晋,而我王家的祖先就是王与马共天下,这个大晋,有我家的一份,现在眼看大晋有难,我当然要想办法出来,尽我所能地为大晋效力。”
王弘笑道:“这才是我们王家子孙应有的态度和责任,比起那些想着借国难来争权夺利,或者是大难临头,贪生怕死的家伙,我们这样的,才无愧为国家栋梁呢。兄弟,我很看好你哦,对了,你现在出仕,有何官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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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华的脸色微微一红:“现在我还是白身,只是接到了出仕的调令,要我去吏部报道,等待分配职务呢。”
王弘笑道:“子陵,你非常有才,刚才的这通分析,条理清晰,丝丝入扣,是有真才实学的,我相信你一定能在这个时候有所作为,放心,我会尽我所能,来举荐你呢。”
张邵摆了摆手:“你小子别在这里吹牛了,你自己因为在江州失地的事情,虽然没有追究责任,军法从事,但现在也是白身在家,怎么去举荐别人?要换了我去举荐还差不多。”
王弘勾了勾嘴角:“昨天喝酒的时候你说了要举荐我去大帅的幕府上做事的,可别光说不练啊,这回把子陵也带上,我们一定会拿出自己的全部本事,让大帅看看,我们这些世家子弟,可不是光说不练。”
说到这里,王弘的表情有些落寞,轻轻地叹了口气:“说起来,上次我还是怕死,临阵逃跑了,我让大帅失望了,这回,还不知道他会不会再给我一次机会呢,可是子陵你不一样,我想大帅会非常看好你这样的人。”
王华微微一笑:“从这次的事情处理上,我倒是对刘大帅有了新的认识,现在我越来越相信,这次出来做官,为国效力,是个正确的决定了。”
张邵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这话又是怎么说呢呢,我想听听。”
王华澹然道:“我刚才仔细地想了想,连我们都能分析到这事很可能跟谢混,郗僧施这两大世家公子有关,他又怎么可能想不到,但此事就此打住,恐怕不是因为刘大帅不想在这个时候得罪几个世家,要知道,为了整顿军纪,他连多年战友魏顺之也是依军法斩杀,在这种时候,如果有人想搞分裂,立山头,那不管是谁,都不能放过的。”
“但是,谢混和郗僧施的背景并不简单,他们可是另一员大将刘毅的盟友啊,孟昶不明不白地死了,刘毅孤身逃回,却又能迅速地拉起一支大军,这时候正是两大将军齐心协力,共保建康的时候,刘大帅也是给了刘毅充分的信任,把半个建康交给他来防守,这种时候,要是在孟昶,刘婷云先后死去的情况下,再动谢混,郗僧施,难免刘毅不会有想法,一旦将军们之间心生不和,这城,恐怕就难守啦。”
王弘笑道:“你的这个想法非常合理啊,世家在守城中的作用主要是捐赠物资,出动家丁,商铺伙计这些人力,而最后打仗的,还是要靠军队,要靠将士。刘毅一回来,不仅没追究他的战败之罪,反而还是让他官复原职,授予重任,这说明,,我们的刘大帅很务实,并不是只空谈理想正义啊。那么这回他为何在行刑之后,要我们来这里,子陵,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