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北府一丘八
随着别儿古拉的命令下达,俱装甲骑们纷纷调高了射击的角度,向上抬了一两寸,然后迅速地松开了弓弦,三十枝箭,就这样越过了盾牌上方,划过一个大大的弧线,落到了阵中,而一阵响动之声过后,侧面的晋军盾阵,没有任何的变化。
别儿古拉勾了勾嘴角,他的战马没有任何的停留,原本以为这盾中会飞出一阵弓箭反击,就象之前正面冲击时那样,所以这些骑士们全部都是伏身马背,以副马在侧面同时奔行,这样掩护住本方的侧翼不受攻击,可是想象中的攻击却没有来,甚至连盾后都没有传来什么动静,这着实透着一股奇怪,也不知道后面,是什么样的情况。
别儿古拉的心中,有强烈的冲动,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大叫:“冲过去,打烂这些盾牌,践踏后面的晋军,把这些晋军的身体,通通踩成肉泥!”
可是别儿古拉还是咬着牙,忍着这样的冲动,因为父亲的严令还在他的耳边回荡,他大声喝道:“不要停,加速,加速,给我冲过这首盾墙,直插阵后!”
这会儿的这三十余骑,已经冲过了晋军阵列的一半多了,宽三百多步的阵线上,可以清楚地看到,都围着土囊和沙包,上面顶着盾牌与木栅,偶尔通过一些盾牌间的缝隙,也可以看到对面的军阵之中,不时地有军士们跑来跑去,影影绰绰间,似乎是在搬运着什么东西。
一个身边的军士大声吼道:“别儿古拉,我们在做什么?明明可以一个转身就冲进敌阵,这些盾牌和沙包阻止不了我们的冲锋,打破敌阵,不比穿插迂回要更好吗?”
别儿古拉咬着牙:“者拉儿,你刚才没听到我阿大下的令吗,只许前冲,不许冲阵,这是军令。他是怕我们只顾冲锋,误了打通通道的机会,让敌军有机会堵上来吧。”
那者拉儿没好气地说道:“哼,每次要我们当先冲锋,挡我者死,可这回,前面连挡的都没有,那我们还打个啥劲。”
别儿古拉沉声道:“好了,有这劲早点冲到前面去,到了敌军后方,扬旗纵烟,我爹会给你反突敌阵的机会的,到时候…………”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前方二十步左右的地方,盾墙突然打开,一道十步左右宽的缺口,浮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者拉儿的双眼一亮,哈哈笑道:“吴儿竟然敢开阵,找死,看我不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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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抄起大弓,一边猛地一踢马腹,战马一声长嘶,四蹄纷飞,他和他手下的四五名骑士,一下子就带着副马加速冲到了前面,個个弯弓搭箭,指向了那盾阵的空隙之处。
可是,当者拉儿当先冲过这道空洞的那一瞬间,他的双眼猛地圆睁了,因为,在他面前呈现的,不是十余名跪地的弓箭手,也不是一队持着矛槊,准备上前穿刺的步兵戟士,而是三部,给推出来,顶在沙包之后的八石奔牛弩!
这三部奔牛弩,安在推车之上,乃是之前攻城时用来掩护步兵的神器,这会儿也已经从后方推了上来,正好用于伏击侧翼突破的敌军甲骑,三个膀大腰圆,赤着上身的力士,手里拿着大铁锤,早已经立在那三部八牛弩之后,甚至有一个,在抡圆了铁锤砸向弩机,砸得这根三尺长的断槊弩枪破空飞出之后,还有时间和兴趣向着者拉儿,比划了挥手告别的手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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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拉儿手中的弓箭还来不及击发,弩枪已经射到了面前,在他身侧的副马,披甲的马侧,被一根弩枪狠狠击中的同时,甲叶片子碎成了指甲盖大小,四散飞出,而弩枪那强大的穿透力,在击碎马的侧面披甲的同时,也狠狠地贯穿了马身,副马就象一个泥巴糊的唐三彩一样,给生生打穿,几百斤重的马儿凌空飞起,再狠狠地,重重地撞上左边的主马。
者拉儿一下子感觉自己连人带马,被一股绝大的力量狠狠地击中,他的人再也无法伏在马背上,或者是骑在马鞍上弯弓射箭了,整个人都向上飘起,似乎要脱离两匹马儿的撞击,但就在他屁股离开马鞍的一瞬间,却觉得右腿猛地一痛,似乎是什么东西,狠狠地扎了进来。
当者拉儿低头一看的时候,才发现那根刚刚打穿了副马的弩枪,通体血红,带着副马的血液,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右大腿之上,把自己的这条腿,跟自己的主马的马身,狠狠地钉在了一起,这下子,他哪还可能跳离这匹主马半步呢?
但是,者拉儿向上跳的这一下,是如此地用力,这是他多次从战马上跳离保命时的习惯性动作,发力的每个步骤,早已经深入骨髓,平时千百次的训练,却从来没有遇到过大腿给弩枪扎个通透的情况,他的身体猛地给往下一拉一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从右腿上传来,还等不到者拉儿张口大叫,就只觉得右腿那里猛地一空,剧痛似乎瞬间没了,而他的人,也终于可以腾空而起,只不过,在飞起的过程中,他居然还能看到自己给生生切断,钉在马侧的那半条大腿呢。
者拉儿这下子终于明白了,高速运动的战马上,自己猛地向上一发力,居然能让自己拉扯掉那条已经断掉的右腿,他来不及多想,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在空中,就人事不省了。
在后面的别儿古拉,狠狠地撞上了空中飘舞着的者拉儿,当他手中的弓箭向着侧面发射出去的一刹那,者拉儿那浑身铁甲的身体,就撞到了他身上,别儿古拉连一声吼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连人带马,生生地给砸倒在地。
在他落地的一瞬间,他似乎可以看到,周围有十余匹人马,已经摔得满地都是,不少人马的身上,都插着弩枪。
而别尔古拉的后背之上一阵剧痛,似乎是有一股巨力,狠狠地砸在他的背上,这辈子,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给披甲战马踩到,也是最后一次,这让他来不及多响,就吐血而亡,脊梁骨连同背上的甲片碎裂的声音,混合着一边晋军的欢呼声,就是他在这个世上听到的最后声音,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