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平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听范副书记倒了半天苦水根本就没说出任何实质性的内容,索性直接问他:
“你说徐书记诬陷你?那我问你,程一枝的案子你为什么压住不查?为什么等到程一枝逃走了,你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难道就因为你和程一枝是朋友?”
范副书记当着唐小平的面实话实说:“唐书记,我跟程一枝的确是老熟人,对于他的案子我也就是拖一拖,但我真没泄露半点风声给他。”
之听过前秘书长张富贵汇报的相关情况,唐小平此刻哪能相信范副书记的话?他觉的范副书记分明就是当着自己的面信口雌黄,并没有把真正的实话说出来。
念在范副书记之前对自己贡献不小的份上,他冲着范副书记劝道:“范副书记,这件事徐书记相当生气,刚才在我的办公室也没什么好脸子,依我看,要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关键问题还得你退一步。”
“怎么退一步?”范副书记问。
唐小平说:“让程一枝去自,绝不能因为一个程一枝把整个纪委领导班子闹的鸡犬不宁。”
范副书记听了这话不由傻了眼,他听出唐书记话里口气,明摆着心里默认程一枝的确是自己私下泄露风声放走的?
他赶紧辩解道:“唐书记,我哪知道程一枝去哪呀?你放心好了,我是您一手提拔起来的,我跟您说的句句都是真心话,我是真不知道程一枝到底在哪?”
唐小平不高兴了,两只眼睛盯在范副书记脸上,心想,“狗日的,都到了这时候还不跟自己说实话,看来他是铁了心要为了程一枝不顾自身死活?看来收了程一枝不少的东西啊?”
唐小平警告口气提醒他:“范副书记,你要想清楚,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很可能最终造成的结果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徐书记已经提出要把这件事上报道省纪委,我希望你三思而后行。”
范副书记现在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明明他对唐小平汇报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可这年头,偏偏说真话没人信哪?
一听说此事可能惊动省纪委来人调查,范副书记也慌了。
他心里最清楚,只要省纪委的人真下来调查,哪怕自己没什么问题也会被查出问题来,这年头,有几个官员能真正做到没有超过纪委规定五千块那条硬杠杠?
话说到这,范副书记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明白过来,“狗日的徐书记这是在对自己打击报复啊!今儿一早自己跟她大吵了一架,女人小肚鸡肠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会趁机利用程一枝的案子想要整垮自己!”
范副书记赶紧向唐小平求助:“唐书记唐书记,这回您可得帮帮我,徐匡娣她公报私仇,她分明就是想要利用程一枝的案子做文章对我下狠手啊!”
唐小平不置可否:“你对我根本没说实话,你要我怎么帮你?”
“我对您说的话句句属实,怎么可能对您不说实话呢?唐书记,您误会了我了,我真的没有给程一枝通风报信!”
范副书记恨不得指天誓,可惜唐小平当领导多年,惯性思维习惯根据各方面信息汇总后得出自己认为最真实的判断,他显然认定范副书记对自己不够坦诚。
见范副书记一直当着自己的面强调他冤枉,唐小平根本不信,不仅不信还对他蒙骗自己的行为感到相当失望,没说几句话就找了个由头把他赶走了。
可怜的范副书记此时才意识到自己面临的处境不妙。
现在徐匡娣一门心思要整他,而唐书记却偏听偏信对自己有误会,如此一来,很可能导致自己被徐匡娣用光明正大理由落井下石却背后无人救他。
回去的路上,范副书记眉头紧蹙思索对策,他实在是想不通唐小平为什么宁可相信那个女人的话,却不相信自己?
他意识到,要想唐书记帮自己渡过难关,恐怕还得想点其他辙才行。
范副书记走后,唐小平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办公室里燃起了一根烟,遇到任何问题独立思考的习惯对于每一位深处重要位置的领导人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
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唐小平在脑子里把今天上午传到他面前的所有信息综合起来,很快理出头绪:最近一直在背地里对秦书凯下手的程一枝突然被人举报到市纪委、市纪委的范副书记不知道什么原因放了他一马、市纪委书记徐匡娣又对此事死不放手。
他联想到上次在省政府牛省长的办公室里,江建锋曾经明确告诉他,普水县老百姓上访的幕后始作俑者其实是秦书凯。
尽管他从省里回来后,不得不迫于压力让人把江建锋儿子的案子从轻处理,各种环节过后弄了个保外就医,可是普水林老板那边的麻烦却还是半点没解决的迹象。而林老板现在也就把妹妹的房地产项目上纠缠,说换地换来这样的麻烦,必须让自己的妹妹处理。
“为什么每件事都跟狗日的秦书凯有关?”唐小平情不自禁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后,突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难怪?难怪程一枝突然被人证据确凿的举报到市纪委?他不是正在背地里收集对秦书凯不利的证据吗?秦书凯这分明是先下手为强!难道......”
唐小平顺着这个思路越想越兴奋,他突然联想到了什么,“秦书凯这么着急对程一枝下手,难道是想要欲盖弥彰?如果事实真如自己猜想的一眼,恐怕程一枝手里真的已经掌握了对秦书凯不利的证据?”
这样一想,唐小平脑子活络起来,为了证实事情的准确性,他当即拨通了经济开区主任贾正春的手机号码。
“贾主任嘛,我唐小平。”
“哦,唐书记您好您好!”
“贾主任,我交代你的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我?”
电话那头的贾正春像是突然得了失语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现在虽然像以前一样每天坐在经济开区的主任办公室,但他心里却明白,今时不同往日。
江建锋主席手里那份材料,就像是定时炸弹随时可以把他炸的粉身碎骨尸骨无存,他现在要想保住已有的富贵平安,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对秦书凯言听计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