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背对着况玉花,嘴里哼哼唧唧,又不住地撇嘴挤眼,气恼得不行。
她想原先和臭小子两个人在一起,有多开心,不管自己怎么捉弄他,臭小子都是敢怒不敢言。
就是他偶尔几次火,还不是自己一句话就呛得他半天说不出话,傻傻的手足无措。
什么事还不是自己说了算,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多有趣。
偏偏碰上这个烂牙齿的死丫头,处处和自己作对。
依依嘴里不说,心里却十分清楚,她揣度再三,感到这死丫头不仅惹不起,弄不好躲也躲不起,牙齿漆漆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依依只要看到她真的动怒,就不敢再激她,反而会顺着她,就像当年和梦天娇在一起时那样。
但愿她也和梦天娇一样不得好死,不过,她可不能马上死,她要是死了,自己也活不了了,这亏本的买卖可不划算。
最好是等自己一拿到解药,她马上砰地一声倒在地上。
依依想了无数次况玉花的死法,最后觉得,还是让她被自己的蚂蚁咬死最过瘾。
可是,那还要等多长时间呀?
依依想到这里,就觉得接下来的日子一片灰暗,不由得叹了口气。
况玉花也叹了口气,轻声道:“她长得可真好看。”
依依冷冷一笑:“她当然好看了,哪像你,一个丑八怪,她比你不晓得要好看一百倍一千倍。”
话刚刚出口,自己就啐了自己一口,心里骂道:
“臭丫头给了你一个巴掌,你还说她好话?”
她嘻嘻一笑,又想:“我当着死丫头当然要说臭丫头好看了,当着臭丫头么就说死丫头好看,要是两个丫头都在么,嘻嘻,我就说金凤最好看,哈哈。”
况玉花对依依的话置若罔闻,她仍然呆呆地看着远方,神情郁郁的。
田原动了一下,嘴里呢喃着:“多多,多多。”
况玉花似乎吓了一跳,她扭过头,看着田原,依依在一旁冷冷地笑着。
田原睁开眼睛,目光在她们脸上扫视了一遍,接着又向四周努力地搜寻着。
况玉花轻声道:“田兄,你觉得怎样?”
不知不觉,况玉花把田大侠改成了田兄,依依听了自然又是冷笑一声。
田原腾地坐了起来,脑袋往两边转动,末了,他焦急的问况玉花:
“多多,多多呢?况姑娘,多多到哪去了?”
况玉花起初不知道他说些什么,愣了一会,才恍然多多就是落花门小姐的名字。
况玉花朝远处指指,老老实实回答:
“小姐她早就走了。”
田原闻言惊呼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翻身上了身旁的一匹马,他忘了自己的伤势,左手一扯缰绳,“哎哟”一声,从马上跌落下来。
况玉花赶紧抢上,还没走近,田原又上了马背,两腿一夹,右手在马臀上使劲地拍着,马撒腿疾奔。
田原双脚套在马镫里,在马上站直了身子朝前面张望,从远处传来他的呼喊:
“多多,多多!”
况玉花怔怔地站了一会,才慢慢朝剩下的那匹马走去。
依依走近前来,笑道:
“死丫头,你的轻功厉害,连驼婆子和臭小子都翘大拇指夸你呢,我骑马你走路,我们比试比试如何?”
况玉花转过身,脸色阴沉,死死地盯着依依看了一会,不容置疑地说:
“我骑马,你走路,要么你就留在这里。”
说完,她上马疾奔。
依依没奈何,她既担心被况玉花甩掉,又担心后面的莆田派弟子去而复返,只得提气追赶。
眼看着况玉花走得越来越远,气得大骂:
“死丫头,你跑得这么快,摔你一个大麻脸。”
田原跑了很长段路,眼看着前面就是杭州城的凤山门了,还是没看到多多的身影。
田原垂着头骑在马上,神情沮丧,他知道只要多多自己不愿让人找到,要找到她,比什么都难。
田原想到自己就要走了,即使一切都很顺利,来回也要五六个月,自己昏迷中的那匆匆一瞥,难道就是告别?
田原欲哭无泪。
直觉得心底一片冰凉。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城门,眼里一派茫然。
路过的行人都好奇地打量着他,他们见这个人满身是血,神情落寞,衣服也已经被撕得破破烂烂。
有几个好事的想问问这是怎么了,走了两步又停住了,摇摇头,一步一回头地走开。
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直等到况玉花和依依追上前来,田原才从梦中惊醒一般,一个激灵。
他朝她们苦涩地笑笑,低语道:
“走吧。”
三个人一时无话,默默地朝前走,
依依本来想破口大骂的,可瞧瞧他们两个的神情,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从凤山门里出来一辆带车篷的马车,路人都纷纷驻足,站在边上指指点点,只因这赶着马车的人太过奇怪,竟然是六七个叫花子。
哪里有赶着马车要饭的叫花子?
领头的是两个老叫花,他们看到田原,眼睛一亮,加快了脚步。
一行人还没走到身旁,依依开心地拍了拍手:
“再么好,臭小子你想逃都来不及,看这些臭叫花又来找你打架了。”
田原看到领头的正是帅长老和徐长老,也是一愣。
帅独缺等人走到田原面前,恭恭敬敬行礼:
“田帮主,小的们已在此等候多时。”
“哦,你们怎知道我要从这里过?”田原奇道。
帅独缺哈哈大笑:“却是有人传信,说帮主要去云南。”
帅独缺挥了挥手,一个丐帮弟子把马车拉了过来,帅独缺道:
“此去云南路途遥远,帮主有伤,还是乘车吧。”
“需要再加派些人手护送帮主吗?”徐长老问。
田原摇了摇头,他说帮中事务还是有劳二位长老辛苦,自己去去就回,眼下天道教还虎视眈眈,不宜再把人手分散。
帅徐二位长老点头称是,他们和田原告别了以后,就领着众人回城去了。
田原他们三人,也不进城,从凤山门直接转上了去云南的路。
依依大叫自己肚子都跑疼了,赖在车上,死活不肯下来。
况玉花去拉扯她,她凑近况玉花耳旁,低语道:
“死丫头,你吃过那药,肚子可不会疼。”
况玉花脸微微一红,她瞟了一眼田原,坐到了前面赶车的位置。
马车刚一行驶,依依就逼着田原快说快说,臭小子你什么时候变成丐帮帮主了,快把这帮主借给我几天玩玩。
她想起一排叫花子站在面前,她一个个扇着耳光,他们就是垂直立,连话都不敢回一句。
手可就真的痒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