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亲的事已经通知了宗族, 并且族长也松口答应了这件事,在晏祹知道的时候,已经没有反对的余地了。
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是晏褚提议的,只知道是他曾经的爹娘主动找的祖父祖母提出的这个要求, 就算是气, 也没法找那对愚昧的夫妇, 告诉他们他们做了一件什么样的错事。
认了傅蓁蓁这个干亲,晏老头夫妇说不上高兴也没有不高兴,二房的人很高兴, 大房的阴沉沉的,想装的高兴也不像样。
晏祹此时的表情在大房那一堆人里一点都不显眼, 刘福春和晏长学看着小儿子这幅表情, 还觉得这儿子和他们贴心, 想到一块去了, 也顾不上自己难过了, 反而还得安慰小儿子。
“二宝, 你也别气了, 就算没有傅蓁蓁, 那也能是别人, 你放心, 在这个家里,谁都越不过你和你大哥, 就算晏褚那小崽子有出息了怎么样, 我让他拼死拼活, 那也是给咱们大房搂钱。”
刘福春这话说得狠,可实际上一时之间,她压根就想不出什么招对付晏褚,原本觉得傅蓁蓁就是最大的把柄,现在傅蓁蓁不能动了,其他女人晏褚还没那么傻,轻易就能上套。
这话也只是她安慰小儿子的话罢了。
听了刘福春的话,晏祹眉头一皱,忽然觉得现在这样也是好的,至少不用担心生之后那桩事了。
自己对傅蓁蓁有愧疚,这辈子给她找一个不错的夫君也算是补偿对方了,至于傅于归,对方是军队里炙手可热的新晋猛将不错,可官场之中,文武有别,“自己”只要如上一世一般考上状元,榜下捉婿,没有公主,也会有其他书香世家,知书识礼的小姐可以和他共结连理。
这么想来,晏祹这心里忽然就没什么纠结的了。
刘福春和晏长学看儿子这模样,还当是自己的劝解奏效了,面上立马挂上了笑意。
“咱们先不管别人,再过不久,就是院试开始的日子了,这些日子吃穿住咱们处处小心,千万别在进了考场之后,又出了什么岔子。”
当初晏祹第二年给他们考来一个县案,夫妻俩都是骄傲的,和晏褚那次一样,县案不就是板上钉钉的秀才了吗,只可惜之后的院试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意外,晏祹就没有顺顺利利做完过一套卷子,没完成考试自然也就没有成绩,没有成绩,即便有县案即是秀才的潜规则也不顶用啊。
给了希望又一次次失望不过如此。
如果没有晏祹那个县案的成绩摆着,或许如同对待晏褍那个大儿子一样,夫妻俩已经改放弃了,可就是晏祹考上了县案,又有一个同样曾经是县案,现在是举人老爷风风光光的晏褚的例子摆着,让夫妻俩放弃,谈何容易。
这些年,家里供应的银钱是越来越少了,为了让这个儿子继续学业,以及前头那个总是不肯放弃靠秀才的大儿子念书,家里早些年攒下的积蓄几乎已经见底了。
晏长学的工钱挺高,可也架不住那样花,为此,他隐秘地开始做假账,他既是酒馆的掌柜,也是账房先生,想要做出一份糊弄上面的人来检查的账本不是难事。
这两三年的时间,他已经昧了东家大几十两的银钱了,按照晋朝的刑律,一旦被现,那是要抄家徒十年的。
晏长学算是背水一战了,晏祹这个被他寄予厚望的儿子,不成功也得成功。
“也没道理啊,二宝每次考试前吃的喝的都和大宝是一样的,怎么每次大宝都能顺顺当当完成考试,小宝就不行呢。”
晏长学感叹道,有时候他心里都不住的想,要是大儿子和小儿子能够换个个就好了。
毕竟大儿子是考了无数次都考不上,而小儿子就是被这些病痛给耽搁的,他可是考上过案的孩子啊,考一个院试不是手到擒来的吗?
要不是那几次生病耽搁了,或许现在风光的就不是老二家了。
晏长学叹气,晏祹心里何尝不深思。
之前他怀疑是体内残存的原身的魂魄作祟,可是仔细想想,自己附身在对方身体里这么久了,从来也没出现过问题。
时人深信鬼神之说,晏祹也不例外,尤其是在他重回到自己九岁之后,他更加相信这世间真的有妖魔鬼怪,也有漫天神佛的存在,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怀疑之前自己身病,是对方鬼怪作祟的原因。
不过接连几次,又求了那么多符纸,拜了那么多香火鼎盛的寺庙,晏祹觉得自己应该换一个想法了。
现在,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怀疑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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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宝,快趁热吃。”
这次院试,刘福春不放心,跟着晏长学一块过来了。
晏褍家那个秀才家的小娘子也跟着来了,一家子租了一套小院,两三天的时间租金还不便宜,足足要两百文钱,不过比起住客栈,还是划算了许多的。
“这些东西全是你大嫂做的,和你大哥吃的一模一样,刚刚娘看着你大哥吃完了,啥事没有,你就放心吃吧。”
刘福春实在是怕了儿子临考就出事的习惯,这一次儿子吃什么,穿什么,喝什么,她全程把控,就不信这样儿子还能出状况。
“娘,你放着,我理完这些册子就吃,对了,我想喝茶,麻烦娘去给我烧一杯热茶来,屋里的茶都已经凉透了。”
听了儿子的话,刘福春摸了摸屋子里的茶壶,果然冰冰凉。
“娘都糊涂了。”
刘福春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一早上光顾着看大媳妇做早膳以及盯着大儿子吃下肚,确定没有任何反应了,都忘了儿子喝茶的事。
好在二宝机灵,这冰凉的茶水喝下肚,今天不是又得闹肚子了。
“娘这就去。”刘福春拎上水壶就出去了,在她出去后,晏祹拿起桌子上那些包子馒头往床底下一人,滚烫的稀粥直接打开窗户,朝外头一泼,然后拿出之前自己在外头小摊子上买的一个麻饼,也顾不得干,直接嚼上了。
这些日子他仔细想过了,为什么之前他第一次考县试的时候就顺顺利利没有出任何事,而在他顺利考上案后,之后的每次考试都不顺利了,一旦自己止步童生,对谁的影响最大。
晏褚不可能,自己还能不了解自己?
除了在傅蓁蓁这件事上,晏祹自认“自己”是一个品德高洁之人,自然做不出来这样下三滥的事,如此一来,最有可能对他动手的就是晏褍,自己曾经的大堂兄。
晏褍止步童生已经十几年了,自己考上案对于对方而言实在是太大的压力了,为了让自己这个弟弟不赶到他前面,做出在他的饮食里下药的举动,是很正常的事情。
对于大房一家子的人品,晏祹已经千百分的信不过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对方给他下药大夫都查不出来,可是晏祹只认为是对方用的药比较隐蔽的缘故,不然完全无法解释为什么永远吃的喝的都是一样的东西,他从来都没有事,而自己一次次不是腹泻就是呕吐,要么就是高烧不消。
这一次,晏祹就是想要试一试,不碰家里的任何东西,他是不是能正常的完成这一次的科考。
等刘福春拿着热水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被吃赶紧的碗碟。
“吃的太多了,还是不喝水了,万一吃撑了就不好了。”
晏祹可不敢碰刘福春拿来的水,对方对自己的儿子不会起疑,要是这壶水也被晏褍动过手脚,自己之前的那些努力就白费了。
“吃撑了,那可别喝水了,现在多走走消消食。”
现在刘福春的状态就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听了晏祹的话立马就怪上了自己为什么端了那么多早点过来,绝口不提让儿子喝水的事。
从租住的小院子到考场的路上,顺顺当当的,再等龙门开,所有的考生依次接受检查进场,也平平安安。
刘福春和晏长学夫妻俩就在考场外站着,生怕这一次,儿子又出什么意外出来了。
可是这一次,或许真的是老天保佑,第一天的考试,包括之后每一场的考试,晏祹居然都平平安安的完成了。
考完最后一场出来的时候,晏祹面有疲色,可是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激动。
晏褍啊晏褍,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畜生啊。
晏祹在心里呐喊,他猜测的果然没有错,就是对方对他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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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褚心情平静地练着大字,自从爹娘认了傅蓁蓁做干女儿,并且大摆宴席宴请过族人乡邻后,两人的相处就没有那么忌讳了。
此刻四姐晏兰花和傅蓁蓁都在晏褚的书房内,一个拿着本带绘画的游记津津有味的看着,一个摆着张小桌子,对着晏褚给她的那几本摹本临摹上面的字体。
气氛十分融洽,偶尔晏褚停下笔休息的时候,三人还能有说有笑的,傅蓁蓁从一开始的放不开,到现在也能坦然的喊晏褚一声三哥了。
她心里难不难过不知道,至少在认亲后,对方已经开始尝试改变对晏褚的态度了。
写下一个锋芒毕露的忍字,然后看着水迹在宣纸上慢慢干透,直至那个字消失。
晏褚算了算时间,这一次自己可没动手,如果他估计的没错,那边那一家子,该自己咬起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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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刘福春和晏长学还没从自己小儿子考上了院试增生的喜悦中清醒过来,就听到了儿子怀疑之前他每一次生病无法正常科考都是大儿子晏褍陷害的话。
长子和幼子一母同胞,他何必要做出陷害幼子的事,这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吗?
“我也不想怀疑大哥,可是爹、娘,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吧,这一次科考,我从头到尾就没喝过家里的水,没吃过家里一口饭菜,考试那些天,我用来果腹的就只是街头小贩那买的麻饼。”
晏祹对自己没考上案,甚至连禀生都不是还是很失望的,可这也怪不的他,毕竟整场考试他都是提心吊胆的,除了试题,他脑子里胡思乱想的事情太多,加上这届科考,确实也有不少有真本事的学子,能考上增生,就已经十分不错了。
同样都是秀才功名,禀生、增生、附生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都说穷秀才,可秀才里的禀生却算不得穷,他们有公家按月的粮食,加上每一次县试、府试,参考的考生都需要有一个或两个禀生具保,具保一个考生,就能收一两银子,要是具保的考生多,一年的嚼用就有了,所以世人说穷秀才时,禀生是不在其列的。
至于增生和附生,都没有禀生的那几项福利,只是同样能参加之后的乡试罢了。
因此如果晏祹没有通过之后的乡试考上举人的功名,他这个秀才的名声也就是听上去好听,想要开一个书塾都不一定能收到学生,将来读书的所有花销,还是得家里面来。
不过对于大儿子屡试不第,这一次又落榜的刘福春和晏长学而言,小儿子已经很争气了,他才十三,这么年轻的秀才,还怕将来考不上举人,考不上进士?
反正这夫妻俩对小儿子信心满满。
“你没吃家里的饭菜。”
刘福春愣了愣,她怎么不知道。
“因为一开始我也不能确定自己的怀疑是不是真的,可事实却是证明了这一点,我相信爹娘是不会害我的,那么这么一来,家里其他能够接触到我要吃的那些饭菜喝的茶水的人,还能有谁。”
晏祹说的十分心痛,他之所以没有在科举刚结束的时候揭晏褍,就是想等着自己考上秀才的成绩出来,加重他在晏长学夫妇心里的份量。
只可惜不是案,不然效果更好。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不过也没关系,比起那个二十出头,依旧碌碌无为的长子,他相信晏长学夫妇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看着小儿子笃定又心痛的模样,刘福春和晏长学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孩他爹。”
刘福春想说,不一定是她大儿子动的手脚啊,或许是二房那些人,可是这一次包括之前几次考试,二房那些人根本就没有插手过儿子科考的事,这话说出来,她自己也不相信,难道二房的人还有手眼通天的本事。
可真是自己的长子,她又痛心的不敢相信。
甭管她和她男人是怎么算计二房的,在自己身上,又希望两个儿子同心同力,能够相处和乐。
他们夫妻俩攒下的家底,将来还不都是他们兄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伤了哪个,刘福春都舍不得。
“恐怕二宝说的都是真的。”
晏长学面露愁苦,也是他之前一直不往那里想,兄弟俩要真是能和和美美的,谁也不嫉妒谁,谁落难了日子过的好的就把一把谁,他又何必一直算计老二一家,生怕被他们占了什么便宜,看到对方日子好过了,他怄气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言传身教,又怎么能让长子做到。
头一次,晏长学心里有了一些悔意。
“咱们得找大宝好好谈谈了。”
晏长学长叹了一口气,正如小儿子说的,这巧合太多,那就不是巧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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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八道,是不是晏祹那小子和你们告得黑状?”
本来就因为自己又落榜了,而弟弟考上了增生不开心,想着去春风楼找小翠解愁,摸摸荷包,里面有没有一文钱,现在回来听到了爹娘一通冤枉,晏褍气不打一出来。
“和你弟弟无关,只是爹娘想问问你,为什么以前你弟弟吃家里的东西总是闹病,这一次他自己偷偷摸摸的去外面买东西吃了,却安安稳稳的考完了整场试?”
晏长学看着大儿子表现的那么激烈愤怒,先入为主的就当对方是心虚了,就好比以前他对他弟弟那样,这种事他特别有经验。
正因为自己就是那样的人,对于小儿子的说法,晏长学才没有特别意外,虽然一时无法接受,心里琢磨多了,就相信了这件事。
“他自己身体不好也怪我?既然这样,怎么不说是娘动的手。”
晏褍本就心情不好,现在更是气急败坏。
他觉得所有人都看不上他,爹娘自从有了会读书的弟弟,也越来越不把他放在心里了,以前他什么时候缺过钱,现在只是想要讨个几百文钱去春风楼解愁爹娘都舍不得,那些钱他们藏着干什么,还不是为了给他们那个出息的小儿子攒着。
晏褍觉得太不公平了,他是家中的长子,按惯例这个家的所有财产起码得有八成是他的,他现在只是提早花自己的钱,他有错吗?
真真是父子了,晏褍此时的想法和晏长学算计晏长习那时候想的,又有什么差别。
“大宝,你怎么能这么和为娘说话。”
听着儿子狡辩还把矛头指导自己的身上,刘福春再心痛不过了,她自认对两个儿子都是掏心掏肺的,从来就没有偏袒过谁,甚至因为晏褍是长子的缘故,在很多时候其实对他更好。
可这个儿子是怎么对待她的,自己犯下了错,却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她的身上来。
刘福春喘着粗气,只觉得脑袋昏。
“分家吧,你也成家那么多年了,趁早分家,所有人都痛快。”
晏长学作为男人在某些方面比刘福春更精明果敢些。
比如这时候刘福春其实还想着帮儿子开脱,想着或许真的只是巧合,可是晏长学就已经开始平复心情,寻求更妥当的解决办法了。
不管是不是大儿子动的手,现在晏祹都已经对这个兄长心生隔阂了,一个是注定止步童生的长子,一个是考上了秀才,前途光明的幼子,晏长学觉得,在这两者之间,自己应该做出一个抉择。
选择长子,幼子注定觉得他们偏心,和他们夫妇渐行渐远,他们好不容易把对方培养到秀才公,就这么放弃了,晏长学心里舍不得。
选择幼子,长子会不服气,但是他现在依旧做着科考的美梦,或许只有彻底让他认清现实,才是对他最好的处理方式。
没有钱,没有粮,想来对方也该学着找一门手艺养活自己了。
自认为做出了最好的选择,晏长学就说出了分家的话。
连刘福春都愣住了,不明白明明事情都还没问清楚,怎么就分家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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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老大家的,你们都想清楚了?”
晏老头放下手中的旱烟枪,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
这二孙子考上秀才是喜事啊,怎么就闹到分家上去了呢?
“我早就想清楚了,这次把族中长辈都请来,就是想要做个见证。”晏长学点着头说道。
晏家的堂屋里,家中男丁都在了,出嫁的女儿们也得到消息回家。除此之外,还有族长和族中的几个长辈。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你和长习这两房,顺道也一起分了吧,省的到时候你们兄弟分家,你还得把手上的东西再给大宝和二宝分一次。”
晏老头咳嗽了几声,说出来的话把晏长学和刘福春都给惊到了。
“爹,我和二弟分什么家啊。”
笑话,现在晏褚有出息了,就想摆脱他们不成,这些年对方读书的钱,可有不少都是从公中出的。
晏长学愤愤不平,其实最早的时候他妹夫是要出钱供这个侄子读书的,只是晏褚自己不乐意,他在外面接一些抄书的活,还有画一些菩萨佛祖的字画卖给那些信佛的人家挣点纸笔钱,说是能抵上读书的花销了。
他不信,老头老太太肯定没少给老二一家塞钱,不然要是钱那么好挣,其他读书人为何日子还过的苦巴巴的。
“你都能给你两个儿子分家了,我这个当老子的还不能给我的儿子分家?”晏老头反问了长子一句:“再说了,你们都是能当祖父的人了,这家也该分了。”
一般而言,父母在不分家,不过也有那些儿女都成家的老人会选择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把能分的东西都分了,省的其他孩子在他们百年之后为了那些东西扯皮。
晏老头现在明眼瞧着老二家的日子蒸蒸日上,老大一家似乎有了其他小心思了。
他想要在老大家没把事情闹的太过的时候,把这个家给分了,以后离得远了,没准小孙子对他大伯一家还能有点感情,将来能够拉扯他几个堂兄一把。
再者老大家的二孙子瞧着也考上了秀才,虽然不一定比得上小孙子,可也是个有出息的,趁现在全家人还和和美美的时候把家给分了,对所有人都好。
当今圣上重视孝道,当着族亲的面,晏长学胆子再大也不敢反驳晏老头的话,心里怄个半死,都不知道自己提出分家这个主意,是对还是不对了。
晏褚考上了举人,二房并不缺钱,因此在分家的时候,晏老头还是选择了偏心大儿子。
家里十三亩上等水田大儿子分了十亩,小儿子分了三亩,七亩中等水田,大儿子分了五亩,小儿子只分的两亩,剩下的二十四亩沙田暂时不分,所出的田息供老两口养老,待他们百年之后,大儿子分的其中的十六亩,小儿子占其中的八亩。
田产的分法尚且太过偏颇,别忘了,当初家里可还出钱给大房在镇上买了房,又掏空了剩下的积蓄帮长房长孙晏褍娶了媳妇,光是在这两笔上的花销,就足足有八十两了,而晏老头似乎忘了这两件事,在分家的时候依旧选择了长子多分的习俗。
晏长习和李秋月老实,加上自家儿子也出息了,并不缺老人的那点钱,也就没说什么。
他们也有孩子,明白爹娘的心情,他们总想着每个孩子都好过,看到哪家过的好了,就想着帮一把过的不那么好的,虽然这种行为会让那些不被偏袒的不爽快,但有时候还是控制不住那么做。
虽然晏长习从来就没有被偏袒过,但是还是体谅了爹娘。
晏家大房完全是喜形于色了,虽然还是有些心疼被二房分去的那些田产,可看着即将到手的东西,那点小心痛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剩下的一些牲畜都是平分的,不能平分的就折合成银钱。
因为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晏长习一家还是会住在乡下,所以分给老大晏长学的那些牲畜他们也折合成银子买下来了,等于现在家里的那些鸡鸭牛之类的,都是二房的了,而大房就拿钱。
至于家里的老宅子,按理也是给长子的,不过因为晏老头夫妇俩打算到时候跟着老二晏长习过,这套农家院,将来在他们百年后就给晏长习了。
乡下房子不值钱,晏长学他们往日都住在镇上也不怎么回来,想着爹娘养老不靠他们,对于这个处理也就没有什么意见了。
晏老头分家平平静静就过去了,晏长学想给两个儿子分家,就没那么简单了。
晏祹看不上家里这些钱,在他看来,自己只要能正常参加科举,早晚有能挣回来的一天,可是只要一想着晏褍对他做的那些事,他就不想要让那个恶毒卑贱的男人占便宜。
同样的,在晏褍心里就是晏祹陷害他,他是长子,凭什么不能多要田地房产。
两人针锋相对,晏祹稍微还好一些,他放不下上一世作为状元公和驸马爷的骄傲,很多话,很多行为晏褍能做,他不能做,憋着气吃了不小的亏。
晏褍似乎是自暴自弃了,分家的时候,要不是爹娘以及其他族人拦着,他都能直接和晏祹动手。
这样的俩兄弟看着族长和其他族中长辈直瞪眼,晏老头也不明白,自家两个孙子怎么一下子就这样了,怪不的老大死活要分家。
最后的分家结果,晏长学比晏老头公平了一些,他手头的那些东西,除了镇上那套房子,以及留了少数的现银,其他东西都平分了。
而镇上那套房子,现在两个儿子都能在里面住,等他们百年之后,那套房子就归长子晏褍。
按理晏褍也是占便宜的,可是看着刚刚祖父给爹和二叔分家的比例,在看看现在自己这个长子和弟弟的分家比例,晏褍就觉得自己吃亏了,不公平了。
晏祹也是一样的,他明明和晏长学以及刘福春说了晏褍做的那些下作的事,可这两夫妻依旧分了那么多钱财给晏褍,显然以前说的疼他器重的话都是唬鬼的。
对于那样阴险毒辣的夫妻的话,果然是不能尽信的。
亏的晏长学夫妇觉得自己这次分家已经做的很不错了,可依旧两个儿子谁也不满意,更是在心中恨上了他们,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分完家,由几位族中长辈做公证,晏家所有的男丁都在那份分家协定上按指印画押,这家也算是分完了。
按理全家应该做一起吃顿饭的,表示即便分了家,依旧是血脉至亲,将来也要相辅相成,可晏褍显然不那么想,拿到了到手的银钱,也没搭理他媳妇,直接就气冲冲的走了。
在场的族长和其他族老看着他这样粗鲁无理的举动,面色都很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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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个大哥,哎,小宝,我现在只认你这个兄弟。”
吃完饭,屋里的几个长辈们抽起了旱烟,女人们则是在后厨收拾做完菜后狼藉的厨房以及清洗碗筷。
晏褚不习惯呛鼻的烟味,就出来院子里透口气,晏祹就是看他走了跟着出来的。
对着“自己”,他叙说了晏褍对他做的那些令人指的恶行,并且感叹,果然在这个世界上,他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晏褚看着对方这般深情表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毕竟那个真正的“坏人”是他啊。
不过现在原身对他越好,将来他受到的打击也就越大。
看来对方考了增生十分志得意满啊,那就让他再开心一段时间。
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珍惜这最后的快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