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很健康。”
梁知之拿出一张B超单子递给晏褚, 上面就是一个正常的怀孕二十多周的孕妇的产检报告。
晏褚似乎很兴奋,指着B超单子上的四维彩超图不停的朝着梁知之问着问题。
“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现在已经快六个月了,可以提早准备起孩子的衣服了。”他的表现就如同一个普通的第一次当爸爸的男性, 即便是对着一张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四维彩超图, 也有着无比强烈的兴趣。
“我喜欢女孩儿, 女孩子贴心懂事,我们还能给她买许许多多的漂亮衣裳,而......”
晏褚的话没说完就被梁知之打断。
“男孩, 我肚子里的是男孩儿。”她强调了孩子的性别,晏家这一家子到底什么毛病, 人家都是疯狂求男胎, 就这对母子, 每天念叨着女孩, 要不是她肚子里这个孩子争气, 怕是早被这碎碎念给念没了。
“生儿生女都一样, 知之, 你放心, 我和妈都不是重男轻女的人, 你不要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
晏褚的声音诺诺的, 笑的憨憨的,一副好男人好丈夫的模样, 看着闹别扭的媳妇的表情别提多纵容了。
梁知之看着恶心, 又不是什么总裁董事长的, 学着小说里的模样装情圣,别逗了。
“就是儿子,我肚子里的一定是儿子。”梁知之再三强调道。
“好好好。”晏褚一副你是孕妇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模样:“不过知之,你自己也是女孩,为什么会不喜欢女儿呢?”
看着梁知之又变脸了,晏褚赶紧收回说到一半的话:“不说了,是儿子,就是儿子。”
等梁知之的表情舒缓下来,晏褚又各种鞍前马后替她排队取药,梁知之则是舒舒服服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玩着手机。
“那个男人的脾气也太好了吧,哪像我们家那个,把时间和精力都放在游戏和打牌上面,不催着他都不乐意陪我来做检查,好像这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一样。”
“就是,我家那个也没好多少,今天来检查之前才刚和我吵了一架,他们家怕是还有一个皇位要传呢,今天朝我话说这胎要是个闺女还得再生第二胎,他有那钱养吗他,还二胎,光是一个就不一定养的活。”
边上的几个女人互相抱怨自己的男人,刚刚晏褚和梁知之的对话不少人都听见了,包括这两个正在等号的孕妇。
“说来也是,老一辈的也就算了,那个姑娘看上去也是受过教育的,怎么也还重男亲女呢,男人还能理解,人家长了那根东西自然想要那根东西珍贵些,咱们女人何必呢?这不是帮着男人作践我们自己吗?”
那个刚刚抱怨了自家重男轻女的丈夫的孕妇悄悄指了指梁知之坐着的方向窃窃私语道。
“谁知道呢,或许人家长得好,脑子却有病。”
刚刚晏褚这个丈夫实在表现的太温柔,太体贴,替梁知之收割了不少敌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刚刚的那一番话已经被在场的不少孕妇以及陪着她们的家属记住。
又多亏了她那张在小县城里堪称县花的漂亮脸蛋,以及怀孕了依旧不忘化妆打扮的模样,这份印象,还尤为深刻。
如同之前方老太太的事,这些小小的坏印象,放在现在,也就是茶余饭后闲聊几句的作用,可到了某些时候,却能成为压死骆驼的那根稻草。
*****
“妈,你别拖地了,放着等会我来。”
现在还是三月初,天气依旧很凉,梁桂芬节省惯了,即便是大冷的天气,也舍不得一壶壶的煮热水费电费煤气。
因此她时常用冷水洗完打扫,晏褚一不盯紧着些,她就忘了这件事,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梁桂芬的手上早早就长上了冻疮,这是她年轻时的老毛病,这些年也不注重保护,一到冬天,那手就没法看,涂再贵再好的药膏也没有用。
冻疮这玩意儿,通常长过一次就容易复,晏褚除了在自己在家的时候抢着做家务,也没有其他办法阻止老太太找活干,糟蹋自己的双手。
“不用,你哪会擦地啊,到时候没擦干净地板可滑了,要是摔倒知之就不好了。”
梁桂芬朝儿子摆摆手:“你放心,妈这次加热水了。”
老太太拧干净帕子,跪在地上仔仔细细的擦着地板,晏褚说服不了她,只能跪下来帮着一起擦。
梁知之在屋里吃着薯片,听着房间外母子俩那腻歪来腻歪去的话有些恶心。
“妈,要不咱们请个钟点工吧,一个小时也就二十多块钱,每天请人家来两个小时,帮忙打扫卫生洗个衣服,一个月也就一千多块钱。知之再过两个月就要生了,到时候咱们照顾孩子还来不及呢,要是你接着操持家务,我怕你身子骨吃不消。”
晏褚擦地的动作很快,老太太擦了一小块地的功夫,他就把客厅到卫生间那一块地都擦好了。
“不用费那个钱。”
在梁桂芬看来,请保姆请钟点工那都是大户人家的事,这几个月因为媳妇怀孕的事开销本来就大了不少,再加上孩子出生后的奶粉钱,装置钱,那花销就更大了。
以前也没有什么保姆,她不是照样把儿子给带大了吗,现在好歹还多了一个儿媳妇,对方现在大着肚子什么都干不来,等生完孩子,总不能也当甩手掌柜吧?
“妈你不心疼你自己,我这个当儿子的心疼你,大不了这钱就从我的工资里出。”
晏褚这话说的老太太心里妥帖极了,哪里还顾得着什么钱的事啊,感动的稀里哗啦的,还没打仗呢,就缴械投降了。
*****
“你这儿子可真孝顺。”
上了年纪的老人能聊什么,还不是孩子媳妇孙子孙女的,梁桂芬跟家对面的方家串门,就说起了白天儿子说的那番话。
“不过晏褚说的也对,你看看你那个儿媳妇想的就很明白,每天一个个包裹往家里买,花的还不是你的钱,就你傻,又出钱又出力给人家当老保姆,也不是该你的啊?趁年轻,晏褚那孩子也不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妈的,你也该放松放松,请个钟点工挺好的,花销也不算特别大,你那个儿媳妇少买两件化妆品就够了,你有功夫,就到处转转旅旅游,没准还能展个第二春呢。”
方老太太自从那件事后就一直偷偷摸摸观察晏褚那对小夫妻,这一观察,就观察出了事来,她总觉得吧,晏家那媳妇,似乎根本就没拿自己当人家媳妇。
不过直觉算不得数,这梁知之要是不喜欢晏褚,又为啥要嫁给他呢,或许只是年轻,心还没安定下来。不过没关系,女人当了妈,那自然而然就长大了。
因此方老太太啥也没和梁桂芬说,只是旁敲侧击的让她长点心,别傻傻的热脸贴她那个媳妇的冷屁股,多为自己想想。
好在晏褚那孩子有点良心,知道他妈这辈子为他付出了多少,还知道为他妈着想,是个孝顺孩子。
“啊——”
正说话着呢,隔壁,也就是晏家就传出来一阵女人的惊呼声,听声音,还是梁知之的。
梁桂芬和方老太太顿时就站起身,朝着隔壁屋冲过去。
“这事怎么了?”
梁桂芬一进屋,看着儿媳妇就躺在卫生间外的走道上,捂着肚子惨叫,地下一滩血,看着瘆人极了,差点没把她吓晕过去。
“这是摔着了?”还是方老太太沉稳,当即打电话叫来了救护车,在救护车到来之前,帮着梁桂芬把梁知之扶到沙上。
“好痛.......妈,你是怎么拖地的,一地的水......要是.......要是孩子出了什么事......那都怨你.......啊啊啊......好痛啊.......”
梁知之一边痛呼,一边不忘解释自己之所以会不小心摔跤的原因。
“不可能啊,今天拖地的时候我记得把地板给擦干净了。”
梁桂芬有些慌,看着这一摔摔落红的儿媳妇,有些慌乱的解释。
可是在她走到梁知之摔倒的那个地方的时候,确实也看到了一滩不怎么明显的水迹,孕妇身子重,腿脚又不灵活,摔倒也是有可能的。
梁桂芬记起今天儿子帮自己擦地板,这一块就是儿子帮擦的。
都怪她粗心,儿子擦完地板后也没帮着检查一番,儿子是孝心,她当然不会责怪,想来想去,她只能怨自己,要是知之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意外,老太太估计能后悔死。
她没和儿媳妇解释,要是让儿媳妇知道这地是儿子擦的,恐怕会造成小夫妻的矛盾,既然儿媳妇认定是她了,就让她当是她干的吧。
老太太咬了咬牙,认下了这个锅。
“妈,方婶,你们过来一下。”
家里的书房忽然被打开,晏褚从里面走了出来。
“褚儿,你在家呢?你媳妇都摔倒了你没看见啊?”方老太太皱了皱眉,刚刚没见晏褚,她还以为对方不在家出去了呢,没想到从头到尾对方都在,这就让她想不明白了。
梁知之那一摔,即是假摔,也是真摔,摔跤的原因是假的,摔跤是真的,此刻她已经疼的迷迷糊糊的,压根就没有思考的能力。
“有什么话改天再说,现在重要的是知之,救护车马上就过来了。”梁桂芬现在说啥都没心情,只想着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
“就是和知之有关的。”
晏褚的表情难看的厉害,方老太太和梁桂芬不明白晏褚卖的什么关子,看梁知之好好的躺在沙上,咬了咬牙就跟着晏褚去了书房。
大约五分钟左右的时间,救护车来了,梁桂芬和方老太太也从书房里出来了。
两位老太太的表情早就没有了刚进去时的紧张焦虑,相反,冷静的有些可怕。
晏褚帮着护士将梁知之扛到担架上,救护车里坐不下太多人,他也没上救护车,而是选择开着自家新买不久的大众轿车,带着妈妈和方老太太一块朝医院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