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番哈蜜国中,九层佛塔的僧人实力不弱,让城主对这帮人无可奈何,最终只得同流合污。
但在黄水县城中,李鸿儒还没这方面的困扰。
甚至于他还有一些可借用的高级力量。
“李淳风那边的力量好用,但人情难尝还,好不容易让刘彦珺欠了我一个人情,这么快用掉似乎有些不合适!”
李鸿儒和李淳风的关系有些乱。
两人互利互惠,但又存在相互的盘算,将彼此的关系扯得清清楚楚。
李淳风替李鸿儒拉扯过李道宗的剑,李鸿儒也替上清派免了灭门之祸。
在茅山中,李鸿儒入了万僵大阵。
刘仁景等人有一番算计,但刘彦珺并不清楚这番算计,甚至于在外防护的宗正寺丞赵嗣源也不清楚。
在刘彦珺的眼中,自然是他大发神威,拯救了宗正寺诸人,也让上清派还能苟延残喘,事实上他也确实干了不少事,拿些功劳没问题。
刘彦珺的损伤重大,但无疑受了他恩惠。
这宛如李鸿儒被李道宗打个半死,依旧要承李淳风的情一样。
“只怕要请刘掌教出手探测郑西一番,看看对方到底是做的什么打算!”
论悄无声息去探测真实,刘彦珺在这一方面的手段极为高明。
只是这种手段如同李鸿儒的变人术一样,有些曝不得光。
一旦曝光,便会有诸多人对刘彦珺心生忌惮。
而一旦有了什么问题,某些部门首先便会想到刘彦珺。
譬如李鸿儒此时就是这样。
出现问题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借用刘彦珺的能耐做调查。
只是他和李淳风刘彦珺之间有来有往,若是这个人情用完,下次便会轮到对方提要求。
李鸿儒不免有些头疼。
连连化成鸟探索大通坊两天毫无所得之后,李鸿儒这才鼓动翅膀不断向长安城方向飞纵。
刘彦珺会在双数的月份停留在长安城中,而单数的月份则是回茅山。
李鸿儒不断展翅,飞掠过茅山上空时,只见茅山往昔的道观群中点点灯火照亮。
这让他的身影顿了顿。
“……已矣乎!寓形宇内复几时?曷不委心任去留?胡为乎遑遑欲何之?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
风浪中,李淳风高声的吟唱声传来。
这是《归去来兮辞》,百年前的大儒五柳先生陶渊明所作。
那时代的朝廷极为不稳,更为侧重武将实力和文官修为,较之当代更为严苛。
陶渊明诗词一绝,但实力处于中游,背后靠山有限,向上不得,向下又不愿。
这是对方难展心中抱负后辞官之作。
李鸿儒听了一会,只觉莫名其妙。
李淳风这脑子是怎么想的,莫非也有抱负难展不成?
他身体从鸟化成人,又做好穿戴,这才施施然前行。
在茅山碰到李淳风是一桩意外。
若是没猜错,刘彦珺有大概率也在茅山。
这与对方往返长安和茅山的规律有些不一样。
但李鸿儒随即想起上清派此时的状况,心中又了然。
上清派衰退成现在这模样,道观内的长老和弟子死个精光,大概是没什么往返的必要了。
“归去来兮,请息交以绝游。世与我而相违,复驾言兮焉求……”
李淳风口中的这首《归去来兮辞》也不知是第几次吟唱。
李鸿儒靠近时,又听得对方在大口念诵。
“李台正真是好雅兴!”
李鸿儒踱步靠近,顿时见得一排人齐刷刷的回头望了过来,微微发红的眼睛看得李鸿儒心中有些发毛。
这让李鸿儒赶紧打了个招呼,也在人群中寻到了李淳风和刘彦珺。
“雅兴!”
李淳风吐槽了一声,又呸了一口。
“我这是在念让逝者安魂的经文”李淳风悻悻道:“你怎么跑我们茅山来了?”
“我心绪不宁,想着来茅山祭拜一番过往者!”
见得李淳风和刘彦珺身边人注目中不乏凝重和敌视之色,这让李鸿儒抱拳说了一句,这才将一些敌意的目光消退了下去。
“刘掌教!”
李鸿儒给脸色难看的刘彦珺见了礼,这让刘彦珺的脸皮勉强拉扯了一下,挤出了一个笑容。
“您担当县令还能四处游走,想来是较为轻松了”刘彦珺开口道。
“怎么会轻松!”
刘彦珺似乎有启口某个话题的架势,李鸿儒看了李淳风一眼才做出否认。
“我这是忙得脑壳疼,想去长安向刘掌教求助,只是没想到在茅山相遇上了。”
“你离长安这么远,还能遭遇到麻烦?”李淳风奇道。
在李淳风的眼中,太过于靠近太子的李鸿儒就是一个倒霉鬼。
这种倒霉的状况便是他都无从判断。
李鸿儒都丢到远离长安城数千里的黄水县,瞅这模样还是遇到了麻烦。
李鸿儒的能耐不低,能让李鸿儒感觉到麻烦,这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一点点而已”李鸿儒连连摆手道:“只要刘掌教出马,那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切!”
李淳风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
人情来往需要相互。
一来一往才能继续持续下去。
若是某一方中断这种关联,以后相互求助办事会很困难。
但若要帮这小伙某些事情,指不定什么时候也遭遇麻烦。
他此时想袖手旁观,但感觉袖手旁观会得不偿失。
“我还入了万僵大阵帮忙呢!”
李淳风吭哧的时候,李鸿儒不免提及自己的功劳,这让刘彦珺不由连连点头。
上清派遭遇横祸,但李鸿儒确实在其中出了力。
若是刘仁景等人丧生在万僵大阵中,或许她和李淳风就不是在这儿举办回魂典礼,而是需要亡命天涯。
这种人情需要尝还。
“我那县城近期来了一个商人,他运作了一间柜坊,但运转时有利益蛊惑的成分夹杂在其中,我想请刘掌教帮我彻底查一查对方,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心思!”
只要刘彦珺出手,甭管郑西是姓郑还是姓赵,该吐的都会吐出来。
若对方运营有分寸,知晓收敛,这也会让李鸿儒收心,转而只是警告,并与华阴县的县令做交流警示。
若对方想着投机倒把骗财,这也莫怪他到时县衙大板伺候,打到对方以后的生活不能自理。
李鸿儒简短叙说了黄水县的情况,听得李鸿儒请刘彦珺针对的是一个商人,这让李淳风将一颗心放了下来。
“李台正似乎会测人动向啊!”
叙说完黄水县郑西的事情,李鸿儒靠近李淳风,亦是有着随口的搭话。
“我不测人动向,我现在也没法测别人动向了”李淳风警惕道。
“您这是谦虚!”
“我说的是真的”李淳风道:“我现在钻研那个新历,算什么都算不准了!”
“你研制的新历出来了?”李鸿儒问道。
“算是吧,但依靠新历算什么都乱糟糟的,我很不适应自己的历法啊!”
李鸿儒在半年前吐露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信息。
这让李淳风去了一趟吐浑国。
烂陀寺有部分经文典籍被收缴,僧人们的权利更是被削到了极点。
但烂陀寺依旧有教育功能。
一些民生的典籍还存放在烂陀寺中,这其中也包括历法书。
对常人裨益甚少的《大皇天历》,对李淳风是不可多得的参考历法,可以有效填补自己历法上的空白,也能作为一份佐证。
这让李淳风对自己的历法不断做出了修正,有了诸多处的改良。
“不适应就得多练练,你现在是怎么个乱糟糟,你给我算算,我给你参考参考!”李鸿儒道。
“你藏得太严实,我没法给你算!”
“那你算算我老师,就推算一下他现在去了哪儿!”
“王福畴以前找我算过,再次推算倒不是什么问题,但他不是发配到了儋州……嗯,王福畴也乱了,他怎么能跑到海外三不管之地中?”
“海外三不管之地?”
“似乎是海外的某处地仙界秘境!”
李淳风一通乱算下来,李鸿儒只觉对方的推算在靠谱中夹杂着非常不靠谱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