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顾一山,是个法警,也许有人对法警不太熟悉,我们并不是隶属于公安部门的公安警察,而是隶属于司法部门的警察,平时法庭传唤啊,提人啊,在法庭内维持秩序啊,都是我们这些法警的职责。我负责的工作,比较特殊,我是负责打靶的。
哦,这个打靶,可不是练枪,而是杀人。每次有判了死刑的囚犯,都是由我们这些人来解决的。不得不说,这是一份并不愉快的工作。我不是杀人魔,不管怎么样,看到同类倒在自己的手下都不会让我感到开心。
这一行啊,一做就是十年,记得第一次做的时候,开枪后那种脑浆飞溅的画面给了我太大的震撼。直到现在,我还清楚的记得当时我枪毙的是一个女的,年纪不大,也就是二十出头,名字叫什么我不记得了,实际上,我也没有去记被我枪决的人的名字的习惯,只是隐约知道她是因为强迫上初中的小女孩儿出去卖自己的身子,而被抓起来的,被抓以后,还特别的嚣张,说什么今天你们看我的笑话,明天我就让你们笑到哭。套用现在的话来说,她就是个花样作死小能手,她做的那些恶心事情原本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的了,还敢跳出来叫嚣,除了找死,还能有什么好结果呢?到最后,不光她自己,连她妈开的ktv以及当地那些和他们有关系的黑帮全都被一网打尽。然后又从其中牵出了更多的犯罪事实,经过法院判决,她和她妈以及黑帮的几个主要成员,全都被判处了死刑。
呵呵,说实话,我们的司法机关,还真的很少这么利索。那天枪毙这个女人的就是我,这种狗日的东西,就是该死。也就是咱新中国了,要是放到过去,应该让她们母女骑木驴游街,然后腰斩或者凌迟什么的才够让人出气。多好的几个小丫头啊,就被她们这些狗日的给毁了。
法场是个很特别的地方,不到这里,你永远不知道谁是真正的英雄好汉,谁是外强中干的熊包蛋。
这女人在外面的时候真的是挺嚣张的,可是到了法场上以后呢?除了求饶和哭,也就没剩下什么了。
那天我接到了命令,上面有人说不想让她死的太痛快,那话怎么说的来着,你不作就不会死,上面有人对那狗日的嚣张的行径非常的不满,要让她在死前好好的感受一下什么叫恐惧。于是,那一天,她先做了陪毙。
什么叫陪毙呢?就是让她和另外一个等待枪毙的犯人跪在一起,在她身边枪毙人,让她好好感受那种死亡带来的恐惧。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滥用私刑,不过对这种人来说,也算是罪有应得吧。
当天枪毙的人一共有五个,我们就一个个把犯人提到她身边,然后枪毙,说实话,看到犯人倒下去,带给我的冲击也很大,不过还好,我只有感觉冲击和恶心,却并没有等待枪决的那种恐惧。
当第一个犯人被子弹打得脑浆横飞的时候,那位“大姐大”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法场,第二个犯人被枪决的时候,恶心的屎尿味儿,已经开始从她下身向外弥漫。而在第三个犯人被枪决的时候,她干脆就吓昏了过去。
当时我就问是不是差不多了,但是带队的队长说,对这种狗日的东西,再怎么也不算多。在决定了让她陪毙的时候,队长就已经考虑过这种情况了,昏过去不要紧,有冰水还怕不醒么?队长不但用冰水浇了她,还等她彻底清醒以后,才当着她的面,崩了她妈。呵呵,大姐大,到了这时候,连堆狗屎都不如,脑袋不停的在地上磕着,说自己是贱人,是婊子,是王八蛋,求我们赶紧杀了她,别再吓她了。等她磕够了,我把那颗子弹打进了她的后脑。那一瞬间,脑浆飞溅,甚至还有几滴溅到了我的脸上。
自己杀人和看别人杀人的感觉绝对是两回事,那种强烈的恶心感让我立刻就弯腰呕吐了起来,队长拍拍我的背,告诉我这是每一个执行打靶任务的法警都要经历的事情,做得多了,就习惯了。
那一天,我足足抱着马桶蹲了两个小时,是抱着,而不是大便什么的,因为一些老同事告诉我,这是祛除那种杀人后的恶心感最快的方法。我说不上那种感觉到底是怎么样的,抱着恶臭的马桶,感觉还真的好了一点。
从那以后,我就开始了我的打靶生涯,我坚信每一个死在我手下的罪犯都是死有余辜。直到半个月之前一个名叫洪照直的犯人跪在了我的脚边。
这个洪照直不是什么好人,不,何止不是好人,简直应该说是十恶不赦,他在衡南和岳南两地往复流窜、大肆作案,10年间盗窃两起,抢劫、强jan、杀害女性27起,其中6起强jan后杀人未遂,有11名女性惨遭其强jan杀害,最小的受害者才只有12岁。这样的家伙,枪毙他十次,都不嫌多。
可是,就在我准备行刑的时候,这个死刑犯却开始大喊,说我不能杀他,他还不能死,他还有事情没有做完,他不能死,我不能杀他。
一个流窜犯,他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完呢?是还有坏事没做完么?没有人会去管他喊什么,他的罪行判凌迟都不为过,对这种人,根本就连恻隐之心都欠奉。我没管他喊什么,这种在刑场上才想起来喊冤或者不想死的,我实在是见得太多了。不过,这个死刑犯在最后的时候终于放弃了喊叫,只是回头看了我一眼。当时,我并不觉得什么,只是执行了任务,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那一次很普通的任务,却成了我噩梦的开始。
洪照直执行枪决后的第七天,我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感觉有些不对劲,总觉得自己身后有什么东西盯着我,但是几次回头,却没有看到身后到底有什么。冬天了天黑的早,让我感觉有些后脊梁麻,我们做这种工作的,对于鬼神之说也是有一些了解的,尤其我老婆,怕我沾上邪气,还专门去庙里给我求了护身符,希望能保佑我平安。那时候我还在琢磨,自己会不会这么就让厉鬼给盯上了?后来想想也不太可能啊,毕竟我们这一行,就相当于古代的刽子手。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是寻常鬼魂敢去招惹的么?那种浓重的煞气,它们回避都嫌来不及吧。
回到家以后,我就像往常那样,坐在沙上,拿着手机看小说,我老婆,则在厨房里张罗着饭菜,然后门铃突然响了,我一看监视器没有人,看猫眼还是没有人!那个门铃不使劲按不会响的!我不知道怎么想的站起身来,走到门口,顺手打开了一条缝但马上就关上了!倒不是现了什么,我只是觉得那感觉很不对劲,一路上,就感觉有人盯着我,现在门铃又莫名其妙的响起来,会不会就是那个盯着我的人在等我开门的一刻,做一些什么呢?
做警察的,都免不了会遇到打击报复之类的事情,即便我只是个普通的法警。我的同事就曾经遭遇过类似的事情,被枪毙的犯人家属跑上门去找他的麻烦,说他是杀人凶手。其实那又关我们什么事呢?杀人对我们来说,就好像扛大包当小工一样,只是一份工作,无论抓捕还是审判都跟我们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我们只是负责最后的执行罢了。
那一天,不知道为什么,老婆做的饭菜特别的咸,咸的我都有点吃不下去,而且,她炒的猪血有一股很特别的血腥味,就好像我在法场上杀人后闻到的那种一样。我当时就觉得很恶心,炒熟的猪血怎么可能有那种血腥味呢?可是当我问我老婆的时候,她却说味道很正常,根本就没有血腥味,更没有很咸。
于是,那天的晚饭,我没怎么吃,早早的就上床睡觉了,也许,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我太紧张了吧。我才五十岁,头却已经花白了,很多人都说我是压力太大,没办法,我还做不到杀人而不感到压力。
原本以为,睡着了以后就没有事儿了,可是我好像错了,在睡着之后,我就感觉到有一个人在跟我说话,说我不该杀他,他还有事情没有做完,他不该死,还不到他死的时候。那时候,是在做梦吧,在梦里,我感受到了一阵阵的无力感,而在无力的同时,我也回想起了那个声音,那就是之前在刑场上说自己还有事没有做完的死刑犯洪照直的声音。
那一刻,我浑身上下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猛地张开眼睛,却惊恐的现这一切根本就不是做梦,在我的床边赫然站着一个弯眉、三角眼、小嘴看起来似乎笑容可掬的诡异男人。这个,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我亲手枪决掉的洪照直!已经死了好几天的洪照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