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卫东关上防盗门之时,暗道:“当初为什么会在沙州学院来买这套房子,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来到了汽车旁,回过头来,只见郭兰站在她家里的阳台上,正朝着下面张望。
侯卫东朝着阳台挥了挥手,打开车门,又挥了挥手,这才上了车。
当小车离开了沙州学院,侯卫东将车载音响打开,很快,四兄弟的歌声便回荡在了车厢内,他唇间还留着淡淡的香味,这是属于郭兰特有的味道,绝无仅有的味道。
侯卫东一直处于淡淡的兴奋之中,这种感觉是如此熟悉,又是如此陌生,当他开车上了高速公路,这才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他在脑中回味着与郭兰对话。
“你为什么要谢谢我。”
“和你谈了话,我心里觉得很踏实,卫东,你的信念坚定、不屈不挠,这是作为男人的最大优点,我觉得真正的男人不仅仅是指身体强壮,更是指心灵的强大。”
“你的评价,我愧不敢当。”
开车行走在高速上,侯卫东反复琢磨着“信念坚定”这个评语,暗道:“我真的有信念吗?大学毕业到青林镇,从开石场到跳票当副镇长,然后一步步地走了过来,更多的时候是被事情推动着走,是人在社会生存的本能在推动着前进。”
“或许,在潜意识中还有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念。但是这和信念坚定并不是一回事情,难道我没有了信念吗?”
想到了这个问题,侯卫东反复追问着自己:“我有信念吗。我的信念是什么?”
这个问题一直缠绕着他,当小车进入了沙州市区,他在心里道:“现在别多追问信念问题了,还是解决现实问题。”
可是思路却不肯轻易就范,总是要溜到了沙州大学的教授楼,“真是唇齿留香啊。”侯卫东在心里由衷地道。
星期一,侯卫东在卫生间里将胡须刮掉。穿上西装,提着皮包。下了楼。
小车已经在楼下等着,车旁边站着一人,见到侯卫东走出新月楼的大门,连忙迎了上来。
侯卫东有些奇怪地道:“杜兵。你还没有去报到吗?”
杜兵很自然地接过了皮包,道:“侯书记,我今天下午就要去报到,报到之前,先给您告个别。”
“呵,你不必多礼,从现在开始,你是省里的领导。”
杜兵恭敬中带着感激,道:“侯书记。我永远都是您的兵。”
“省委组织部的位置很好,我牢牢记住八个字,手快、脚勤、眼尖、嘴紧。这八个字是季海洋送给我的,当时他是益杨县委办主任,我才给祝焱当秘书,时间过得还真快。”
“侯书记的教诲我一定记在心里。”
“你的女朋友的事情暂时不要考虑,等你在省里站住脚跟以后,也就是小菜一碟了。”
杜兵将侯卫东送到了办公室。晏春平此时已经将热茶泡好,放在了侯卫东办公桌上。杜兵一眼就见到了茶杯外沿有淡黄色的茶迹。
等到侯卫东到卫生间之时,杜兵拍了拍晏春平的肩膀,指了指杯上的茶迹,道:“茶杯是纯白色的,茶迹太明显了,你赶紧换一杯。”
晏春平尽管不知道杜兵的身份,可是从他与侯卫东说话的姿态,就明白眼前这位年轻人肯定与侯卫东关系不一般,道:“我没有注意到,谢谢你提醒。”
他端着茶杯飞快地走了出去,很快就茶杯洗干净,正准备放茶叶之时,杜兵又道:“你用开水烫一烫茶杯。”
晏春平又到开水器那边接开水,轻声问道:“我叫晏春平,在局办公室工作,请问你是?”
杜兵道:“我叫杜兵,以前在成津县委办工作,为侯书记服务。”
晏春平也是眼眨眉毛动的角色,听话音,道:“你是侯局的秘书,现在还有成津吗?”
杜兵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道:“你平时上班没有接侯书记吗?”
“侯局长不让我们接送。”
晏春平对杜兵现在做什么更感兴趣,又道:“你还在成津吗,怎么不调到局里来工作。”
这时,侯卫东回到了办公室,他用毛巾擦了擦手,道:“市里有没有人送你去报到?”杜兵没有明说是那一位领导去送,含蓄地道:“有人送。”
侯卫东没有多问,他在书柜里看了看,取了一本书过来,道:“当年我才从沙州学院毕业,济书记那时还是沙州学院的副院长,他送了一本平凡的世界给我,这是我新买的版本,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杜兵接过这本精装本的《平凡的世界》,道:“侯书记,您帮我提个字。”
侯卫东笑道:“你知道我的字写得难看,别题字了。”
“侯书记,这字的意义不一样。”
侯卫东想了一会,道:“这是我工作时第一位镇党委书记的条幅,我很喜欢,送给你,共勉。”他在《平凡的世界》的扉页上写道:“每临大事有静气,侯卫东。”
杜兵离开以后,晏春平忍不住好奇,问道:“侯局,杜兵调到了哪里去了?”侯卫东把视线从文件上抬了起来,道:“杜兵调到了省委组织部工作。”
晏春平怀着激动的心走出了侯卫东办公室,他暗自琢磨道:“看来父亲的话是对的,跟着侯卫东肯定有搞头,杜兵能调到省委组织部,我跟着侯卫东干上几年,肯定也能混到一官半职,或者说调到要害部门去。”
办公室另外两个同事见到晏春平在办公室呆坐着。一人问道:“春平,你昨晚上没有睡觉吗,呆头呆脑坐在这里。”晏春平道:“我头有些昏。出去买点药。”
从办公室出来,晏春平接连跑了好几个书店,买了一本《秘书学》,他在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尽管局里没有为局长配备专职秘书,但是我一定要成为侯卫东事实上的专职秘书。”
侯卫东花了半个小时,将厚厚一叠文件看完,绝大多数文件他只是看一个标题。只有少数重要文件以及与本局有关的内容,他才会留心看内容。
处理完文件。他取过最新的《岭西日报》,里面有对经济学家的采访,吴敬链对记者说:“有的外国人说,我国的股市很像一个赌场。而且很不规范,赌场里面也有规矩,比如你不能看别人的牌,而我们的股市里,有些人可以看别人的派,可以作弊,可是搞诈骗。”
然后在第二版中,报道股票操纵者吕新建朱焕良的证券案子,这两人用一系列手法。通过1500多个股东帐户,控制了中科创业股票流通盘过半的仓位,进行股价操纵交易。共涉及资金约54亿元。
看了此报道,侯卫东马上打开了电脑,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买的是什么股票,当时他在前嫂子江楚的鼓动之下,先后买了三万股上海豫园。他甚至忘记是在多少价位买的,此时看到了报纸。勾引起他的好奇心。
他正准备回家拿卡,手机就响了起来。
“卫东,方便说话吗。”电话里响起了郭兰的声音,自从那天在沙州学院深情一吻,她将“侯书记”变成了“卫东”。
侯卫东听到了郭兰的口气,道:“是黄子堤,还是黄二,要到成津县?”
“你猜得很准,是黄子堤到成津来视察,他今天要听基层组织建方面的汇报,还要到双河镇的点上去看,我现在想到他的嘴脸就烦死了,还得陪着应酬一天。”
“曾昭强是新任县委书记,肯定要全程陪同市委副书记,你把材料准备充分,别让黄子堤在工作上抓住你的小辫子,小人难防,这是真理。”
“我真不想在这里演戏了,假人假面,想起来真是很没有意思。”
“人生就是这么无奈,关键是心态,你得及时调整过来,否则工作起来会很累。”
“卫东,我总在你面前牢骚,你不会看不起我吧,平时我总是戴着假面具,很难得可以说说心里话。”
侯卫东感叹了一句:“朋友千千万,知音有几人,能听到你的心里话,我很高兴。”
放下电话,郭兰想起了“知音有几人”这句话,心里暖暖的,她轻轻哼着电影知音的插曲:“山青青,水碧碧,高山流水韵依依,一声声,如泣如诉,如悲啼,叹的是,人生难得一知己,千古知音最难觅。”
中午,侯卫东回家吃了饭,顺便把炒股用的资金帐户卡从箱子里找了出来,他自己开车到岭西证卷去了一趟。
“六十七万。”看到了自己户头上的资金,侯卫东有些懵,给大哥拨了电话过去,问道:“大哥,以前嫂子江楚炒股,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
侯卫国听得莫名其妙,道:“你什么毛病,哪壶不开提哪壶。”和江楚离异,是侯卫国心中隐痛,他甚至不愿意听到江楚的名字。
“当初她让我买了股标,是她帮我选的,我放着没有动,今天去看了,赚了五十来万,我想问她的情况。”
侯卫国骂了一句:“这个世界不公平,你财怎么如此容易。”又道:“你嫂子前后投入了十来万,多数是你给的钱,从股市出来之时,只剩下二万多,她是五行不定,自然会输得干干净净。”
侯卫东道:“江楚办事太情绪化了,如果她找到我,我还是会帮她。”
“谢谢你,小三。”侯卫国又叮嘱道:“你到家里,别谈江楚,我那位是个小醋坛子。”
侯卫东突然想了小佳,心情不由得低落了下来。
(第六百零八章完)(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