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南睁眼，似乎仍能见到攒簇的恒星，围绕在未完工的“星门”架构周围，形成非自然接近又极度扭曲的星链。距离那恢宏架构百多万公里的“近距离”，幽灵状态不觉得，不知多少光年外的罗南本体，倒是出了一身大汗，还有全身精力都被燃烧殆尽的虚弱感。
还好，在“内地球”这边，罗南总能快速恢复，此时瑞雯也适时递过来一块干毛巾。
罗南神游远方星空时，她就在身边护法。
“做了个梦，不，应该不是梦。”罗南也向瑞雯解释，简单描述了下在那处“星门建设工地”的经历和感觉。
不管罗南所说有多么荒诞，瑞雯总会认真思考。
片刻之后，她轻声道：“那个探险团，好像是朝这边来的。”
“你也觉得吗？”
“也可能是哥你有相应的判断，不免做了对应的描述。”
“想法越来越全面了。”罗南轻赞一声，又叹了口气，“要是能把你带过去，不同视角观察一下，可能会更有更准确的判断。”
这回瑞雯没有回应，只是提醒罗南：“哥你又‘睡’了一个白天，不少人给你打电话、发信息。”
“正常。”
罗南扫了一下已设置为静音的手环，果然是被各路人马打爆的节奏。
别的不说，稍有些来往的超凡种，有罗南通讯号的，基本上都打过来一遍，连高文福都意意思思打了个。
罗南暂时没有回复的想法，因为有件事需要抓紧办理：“稍等啊。”
接下来，他就坐在书桌前，埋头记笔记。
他早知道“星门”，在“测验时空”也见过类似的资料，可像这种还在建设过程当中，内层规则法度相对清晰的“半截星门”，尚是首次得睹。
其中暴露出来的大量时空构形，尤其是那种扭曲恢宏时空，穿透“铆接”的手段，极有价值，对他进一步丰富“演义”观想时空的细节，也是极有用的，当然要好好记录下来，以备后续研究学习。
说是“稍等”，罗南这一回忆，再做笔记，又是两个多小时过去，再看表的时候，已经是11月4日23时，临近午夜。
瑞雯就在旁边静静等着，全程无声。
罗南挠挠头：“果然，‘星门’是个极大的学问，不过最核心的东西还是在‘古神’处。也是因为我所见的‘星门’，手法比较复古的缘故。大部分时空构形都是为了与古神躯壳对接……唔，这里倒是可以找到实验对象。”
心中有了定计，罗南才又看爆炸了的信息和邮件页面，筛去那些已经让好奇心折磨疯了的家伙，终于找到了相对来说有价值的东西。
章莹莹一早上就发给罗南三季度财务会议的上会议题和文件，罗南当然没能及时回复。如今看了眼，都是财务议题，与他相关的包括“血意环堡垒清扫夏城周边以及对应实验开销”“修神禹的深蓝世界记忆挖掘”“六耳设备小批量生产”“物化印板技术本地开发”“空天军演练场优化”等等，还有白心妍带过来的“时空环境实验室重构合作项目审批”之类。
往深了挖掘，几乎个个都是大开销，现在只是申请启动资金而已。
给章莹莹回复个“收到”，结果下一秒，那边直接打电话过来。
“大神醒复睡？”章莹莹习惯性讽刺一句，随即就回归正题，“陛下说，里面有些项目可能要并项，要你有一些心理准备。”
“嗯，理解。”
罗南心口如一，上会项目看着很多，其实与他相关的，两条线而已：
一是天渊帝国技术的本地化应用；二是本地时空尤其是深蓝世界的深度挖掘。其中还有些交叉，并项是很合理的选择。
章莹莹又道：“会议时间改了哈，原本定的是周一，也就是今天下午，可你闷头大睡，之前又搞什么试验，弄得人心惶惶，所以改到周二，上午九点，别再睡过头了。”
罗南“哦”了声，又问：“人心惶惶？”
公正教团这么快就放出外地球的消息了？
还是说欧阳会长直接把更确切的消息给分发了？
“搞不懂你在搞什么，可不人心惶惶嘛。”章莹莹也问他，“所以有没有个确切消息？”
“有啊，武皇陛下建议的，我遵照执行，你问她喽。”
“啧，你变了，变得故作神秘，还推诿扯皮。”
“我可不敢扯陛下的皮，不过非要指责的话，推诿这事儿我认了。”罗南笑呵呵地回应，后面却又正经起来，“实在是遥远星空的历史洪流冲下来的时候，语言描述事倍功半，还是自己体验更真切一些。”
章莹莹不愧是和武皇陛下相处久了的，对这种话抗力很高，之前罗南放出各种消息，她也有些心理准备，只“呸”了声：“所以你那个宇宙大历史课什么时候再开啊？”
罗南想了想：“应该会很快，等着吧。”
章莹莹知道罗南最近有多忙，也不纠缠，只道：“还有一件事，靳师傅之前联系你，你也睡着……”
“让他来接我吧。”
“咦？大晚上还上工，你罗扒皮啊？”
话是这么说，章莹莹还是代为通知，很快就道：“他一会儿就到，话说你们晚上开车去哪儿？”
“鬼敲门？”
罗南说话越发不真诚了。
不管怎样，十五分钟后，名义上就是罗南司机的老靳，也就是当年的超凡种金不换，驾车来到罗南家门口，半夜上岗。
今晚上的任务很奇怪，以为只要通知一声就可以，罗南却真要出去，还带了瑞雯，说了地点，是北城区某个地铁站。
罗南和瑞雯都坐在后排。
老靳对掌握自家人生最大隐秘的新老板，颇是忌惮，不想多说话，但有些事也不得不讲，等车子开到大路上，便哑着嗓子道：“洛元同意见面，说是在什么‘东八二四区’，具体时间和地点，是下一次大型黑日血祭现场。”
从断句的细节可以看出，老靳对此没什么概念，只是一个复读机。
罗南失笑：“这人是想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