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幽深,乌云翻滚,惊天的落地雷声淹没了稀疏的枪声。毒龙潭临时营地上闪过数十条黑影,胖子雷挥动一下步枪:“兄弟们,打扫一下战场,老子来得有点晚,这点鬼子有点不够打!”
“报告,水边全死尸!”
胖子雷背着枪往毒龙潭就跑,还没等跑到地方就吓得停下脚步。只见毒龙潭岸边一片狼藉,二十多具尸体横陈岸边,水中也似乎漂浮着尸体,犹如人间地狱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副队长,共产.党游击队跟日本人同归于尽了吧?还有黄署长的警察队也死了不少!”一名手下惊惧道。
“你他娘的叫我什么?姓耿的死了老子就是大队长——这沟浑水咱们趟不起,财大梦该醒醒了,上二龙山百宝洞去碰破运气吧!”胖子雷懊恼地骂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感谢共产.党游击队,感谢耿大队长,万分感谢!”
胖子雷吊儿郎当地背着枪刚要转身,两个手下抬着一个人跑过来:“大队长,这个是共产.党游击队的,还没死,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给老子带上二龙山,要是日本人没死绝的话咱们好请赏去,要是都死绝了就献给黄署长!”胖子雷冷笑道。
一声惊雷落地,随即狂风暴雨来临,李伦强自睁开眼睛,望着漆黑的天空,又晕死过去。保安队匆忙钻进老林子。
墓道被坚固的石门挡住,下面是几具尸骸。耿精忠吓得转身就往回跑,一头撞倒了吴印子,两个人都摔倒在地。
“前面没有路了——这条墓道是他娘的死路!”耿精忠痛苦地嚎叫着爬起来:“前面是一道大石门,封石!”
众人为之一愣,宋远航举着火把快步向前走,所有人都跟在后面。一扇硕大的石门挡在面前,严丝合缝,竟然没有开启的地方。
吴印子举着火把仔细观察石门,只见石门正中间的位置上刻着太极图案,极为精细严整,太极图案的刻槽里是被弄乱了的黑色断条磁石,不禁皱眉:“这是一道九宫八卦机关门,开错了会触机关的。而且原本的位置已经被打乱,唯有将这些磁石全部准确归位,才能开启机关门。”
宋远航观察一下门下的骨骸,现地面有不少锈蚀的弩箭头,便随手捡起一支:“吴先生推测得完全正确,这是机关弩箭,这些人想要进入此门却遭遇弩箭射杀。”
耿精忠稳定一下心绪:“也就是说机关被破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呀,吴老道,你精通九宫八卦乱七八糟的玩意,快点想办法开门!”
吴印子瞪一眼耿精忠:“能进到这里的人哪一个不是身怀绝技?这些骨骸并非是明朝人,定然是一伙盗墓贼,从铁索古栈道或是落魂溪的缝隙里钻进来的,可惜的是他们走对了地方却命丧机关之下。”
老夫子微微点头,与吴印子研究片刻,摇摇头。
“夫子,难道你们也解不开其中的奥妙?”宋远航迟疑一下问道。
吴印子拿出阴阳镜测量方位:“并非是解不开,而是解开之后怎么办!此乃九宫八卦之阳遁飞宫的格局,现在是甲子时,这道门所对应的方位恰好是西北坤位,乃是大凶之位的死门!”
“吴先生说的对极,只怕是打开此门立定生死!”老夫子转身看一眼宋远航:“大少爷,立即组织好防御,日本人很快就会追上来。”
宋远航黯然点头,率领众人隐蔽在墓道口。
耿精忠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一瘸一拐地走到石门前,刚要用手摸九宫八卦阵,却被吴印子喝止。
“千万别乱动,这些人就是不明就里胡乱移位出墓道机关的!”吴印子冷然地瞪一眼耿精忠:“想要解开机关门,务必要重置最初的状态,然后按照九宫格的顺序才行——我不过是碰碰运气吧。”
现在是甲子时辰,倘若按照阳遁格局组合九宫八卦的话,则需要知道最初是什么样的格局。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刻槽里的磁石条全部被打乱,毫无规律可循。
老夫子吧视线转移到骨骸之上,地面上一共有五具骨骸,基本上保持了当初被射杀时候的状态。也就是说这些人触机关后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射杀。从尸骸周边的弩箭密集程度,便可以推算出机关暗弩的威力有多大,甚至石门下方都有被弩箭破坏的痕迹。
“吴先生,这五个人只有一个人懂九宫八卦,也是他负责开启石门的。”老夫子将骨骸的周边清理一下,最下面的骨骸的手边竟然有一面青铜阴阳镜,不禁大喜:“这就是当时此人的排局,吴先生请细看!”
吴印子用力将青铜阴阳镜上的浮灰吹掉,借着火把的微光认真辨识,才恍然道:“是阳遁甲子时排局,方位亦为死门,不过他们是立夏左右进入墓道的,而我们则是惊蛰十日后——我明白该如何排局了!”
墓道黑暗之中,宋远航似乎听到了铁索古栈道方向有异音,回头正看见吴印子和老夫子正在研究机关门,心下不禁焦急起来:“同志们,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大家做好死战的准备,一定要把鬼子消灭!”
“队长,瞧好吧,我都憋屈一路了!”齐军匍匐在最前面,子弹早已上膛:“我还有三子弹,一枪一个,然后就跟鬼子拼命!”
苏小曼匍匐在宋远航的侧后方,检查一下自己的枪械,现只有两枚子弹了,心下不禁悲哀起来。此番执行任务之困难一波三折,历经无数阴谋诡计,本以为找到心上人之后变能完成任务,熟料命运多穿,老天跟自己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如果让她重新选择,或许一切都不是这个样子的。但人生只有一次,选择了一条路就意味着拒绝了所有通向成功的可能路径。苏小曼忽然想起一句话:向前走,别回头。
所有人都没有回头路。
宋远航回头看一眼黑暗之中的苏小曼,痛楚的心忽然被针刺一般,所有关于苏小曼的记忆犹如开闸的洪水一般涌上心头,却强行压制下去。爱已经成为往事,倘若此生有机会活着,一定会将这份记忆封存在心灵最深处。
一个身影匍匐到董远航的旁边,一股熟悉的味道在宋远航的周围萦绕。黑暗中,宋远航握住蓝可儿的玉手,冰凉而柔软。
此际无声。
铁索古栈道桥头上此刻变得混乱不堪,大量的东山巨蝎潮涌一般从墓道里面涌出来,刚要登上铁索桥的高桥次郎和田中道鸣不得不退回铁索桥,而一名惊恐过度的日军士兵则直接冲过了铁索桥,脚下突然踩空,惨叫着跌落下去。
“八嘎,不要慌乱——是什么鬼东西?”高桥次郎惊恐万状地冲天就是一枪,所有逃命的人立即停下来,随即便是一阵惨嚎。
黄云飞从怀中掏出一枚德国造的手雷,却被白牡丹给按住:“不能炸,这是东山蝎子,毒性不大!”
刘麻子在地上翻滚着,本来肿胀不堪的老脸又被蝎子给蛰了两下,眼睛几乎被封住了,而大多数的日本兵几乎都被蝎子所攻击,黄简人也未能例外,他的小腿被蛰,立即肿胀起来。
黄简人拔出匕,在小腿上划开一道血口子,然后撕下衣服用布条包扎。
刘麻子惊乱地跑到桥头哀嚎道:“太君,是东山大蝎子,毒性不大,不要怕!”
蝎子大军并没有持续攻击他们,而是横冲直撞地夺路而逃,片刻之间后便消失不见。
田中道鸣和高桥次郎这时才终于稳定下心神,狼狈不堪地上了桥头。两个作战丰富的老牌特务疲惫不堪地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周围八九个警卫都在痛苦地呻吟,气得高桥次郎不禁大雷霆。
“这些畜生好像遭到了某种惊吓,从墓道里面夺路逃出去的,我们不过是冲撞了他们而已。”黄简人疑虑重重地说道:“田中阁下,墓道里面一定有问题,一定要小心那些顽匪又玩弄什么阴谋诡计。”
“一群荷枪实弹的军人竟然抵挡不住几只蝎子,这是帝国军人莫大的耻辱,如果传扬出去将会遭到嘲笑!”田中道鸣怒不可遏地骂道。
刘麻子捂着肿胀的连嬉笑道:“太君,此间生的所有事情都不会传出去,因为……”
“因为什么?”高桥次郎把枪口对准刘麻子,一种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
“因为大家都忠心于太君!”刘麻子吓得魂不附体,不敢多说一句话。
白牡丹冷哼一声,心下却明了:刘麻子想说的是若是弄不好的话,谁都无法逃出王陵古墓,唯有死人的嘴才最严。
“田中先生,我们应该重整旗鼓,好好研究该如何出去才是正道,倘若运气好呢可以带点儿宝贝出去,运气不好就另当别论了。”白牡丹嘲讽一般笑道:“而不是跟在宋远航的屁股后面吃瓜落,这样都没有活命的机会。”
田中道鸣和高桥次郎阴阴地看着白牡丹,她说得不错。以现在的实力想要完全剿灭顽匪,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当务之急并非是剿匪,而是——逃命!
“白老板所言极是,王陵近在眼前,宋远航无非是想把我们消灭在墓道之中罢了。”黄简人把匕插在腰间:“所以我建议不主动出击——关键是我们的子弹所剩无几了,还请二位三思,当然,最好一起剿灭宋远航,一绝后患。”
田中道鸣暗自点头,高桥次郎看出来他的意思,权衡半晌才不得不同意。
而此刻,吴印子正在将手里捏着的最后一块短条磁石彷如刻槽之内,机关门没有任何动静。吴印子汗流浃背颓然坐在地上:“夫子啊,不是阳遁格局啊!”
老夫子也惊出一身冷汗,吴印子排局错误,好在没有触机关,否则一定会重蹈那些盗墓贼的覆辙了。正在此时,宋远航退回来:“二位,解开没有?”
吴印子摇摇头,宋远航盯着机关门,他对奇门遁甲堪舆之术的了解仅限于皮毛,而且对其中深奥的道理根本没有概念。不过经过吴印子组合而成的八卦图看起来极为严整,如同乾坤双壁一般严丝合缝!
宋远航猛的拍一下脑袋:“我明白了,吴先生,用洛书牌试一试!”
吴印子也是如梦初醒,慌忙从怀中找出一支黑色蛇皮袋子,拿出日月乾坤双壁和山河定星针,借着火把的微光才现,石门上面的太极八卦阵图中心的位置竟然与双壁大小差不多!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吴印子老泪纵横:“大少爷真是才思过人啊,这东西恐怕就是要镶嵌在这上面用的!”
日月乾坤双壁被镶嵌到石门之上,奇异的一幕突然生。
只看到刻槽内的磁石正在缓慢地移动,双壁似乎有着特殊的魔力一般,驱动着磁石按照某种神秘的程序运转,最终组合成了另外衣服决然不同的八卦图阵。
地面微微震动,洞壁内出一阵机关启动的声音,众人纷纷后退几步,但见石门徐徐地打开一条缝隙,一道黄色的光线竟然直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