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次郎是文化特务,对中国古文化颇有研究,见刘麻子神神秘秘不禁有些不悦,但还是隐忍不。但他深知河洛文化乃是中华文明的源头,五行、阴阳、八卦等堪舆学问乃是高人所悟而成,对此只知皮毛的高桥次郎当然心怀敬畏。
“刘先生,您是这方面的专家,能否告知一二?”高桥次郎尴尬地问道。
石井清川瞥了一眼自视甚高却宛如乞丐的刘麻子,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气:研究了这么长时间不过是初解罢了,高桥还真以为专家?任何狗屁专家在枪炮之下都会觉醒!
刘麻子眨了眨三角眼,神秘道:“田老板可知道什么是洛书?又是否知道如何看图说话?”
高桥次郎干笑两声:“我知道河出图洛为书的典故,五行、四象、八卦、阴阳均出自两幅神秘的图,却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实在是孤陋寡闻啊!”
“田先生知道这些已经实属不易!”刘麻子擦了一把肮脏不堪的老脸嘿嘿笑道:“鄙人不才,摆摊算命多年也未能窥之丝毫,仅对易之占卜堪舆略有研究而已。”
“你有什么现尽管直言,何故如此卖弄!”石井清川早对刘麻子神神叨叨看不惯,忍不住爆粗口道。
高桥脸色阴沉地瞪一眼石井清川:“请教知识理应如此,你知道几个问题?!”
野田面无表情地扫一眼石井清川,心里却嗤之以鼻。他不知道高桥和刘麻子谈论的是什么,但从他的谨慎状况来看,一定会涉及道极为高深的问题。既然不懂就应谦虚以待!
“田先生说的对,河出图,洛为书,河图记述乾坤万物,洛书详解五行阴阴。河图在天之象乃是星宿位置,四象方位所对应的星象自然蕴含其中,此为天象之术;河图于地,乃为山脉河流之象,蕴含五行阴阳,金木水火土对应四象之说,所为八卦之流觞!”刘麻子凝重地说道。
高桥专心致志,丝毫不受石井等人的影响,不住地点头称是。
“河图于天,是星宿,是风雨,是日月;河图为地,是山脉,是河流,是阴阳!故此才有天一生水之说,又有风水堪舆之术!”刘麻子饶有兴致地沉吟道:“乃至洛书,又及万千演化,以数字替代图形表意,加之天干地支之顺序,便成了八卦之象,蕴含乾坤日月,藏风纳水期间。”
高桥揉了揉太阳穴,苦笑不已。这是何等高深的理论?连《周易》都起源于河洛文化,不要说是去钻研其奥妙,仅仅管窥一般都得穷尽心思啊!
“刘先生,具体到这块洛书牌呢?我竟然看不懂他代表什么!”
“岂止你不懂?就连我这个算了一辈子命、看了一辈子风水的都只知皮毛!”刘麻子傲然地笑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处,我们要到山里才能明言。”
刘麻子所说的“山里”并非是二龙山,乃是陵城东北方向的土丘山,是二龙山的余脉而已。众人纷纷加快行进速度,尤其是高桥次郎,悬着的心更是焦虑不已:这个算命的说得头头是道,大有解开洛书牌的气势,若真的成功开解,龙山王陵之宝藏变会唾手可得!
石井清川只顾低头走路,而高桥则信步慢行。
“我们的人是否准备好了?”高桥低语问道。
野田微微点头:“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刘先生果然是民间高人啊!”
石井清川对这种拍马屁似的话根本不在意,而是冷哼一声加快了脚步。
倘若真的确定下位置,行动便可以确定下来。至于该如何采取行动,完全取决于高桥次郎的喜好,原因很简单:王陵宝藏乃是无意偶得之,此乃天意!
众人抵达土丘荒山的密林之中,平高远眺,视野极为开阔,陵城尽收眼底。高桥次郎不禁深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苦涩道:“刘先生,河洛之文化果然如此奥妙无穷?”
“此为天人之学,凡人岂能窥知?”刘麻子不屑地看一眼高桥:“拿洛书牌来。”
野田慌忙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小包递给高桥次郎。
这东西现在已经成了高桥次郎的“眼珠子”,一会不看一眼便抓心挠肝,以至于一天之内要去贫民窟两次去把玩——也仅限于把玩而已。
高桥次郎小心地拿出日月双臂,把玩一下才交给刘麻子,贪婪的目光始终不离其左右。
刘麻子唏嘘叹息道:“田先生在如此短的时间竟然得到完整的洛书牌实在是天意啊!两块玉璧缺一不可,独有一块只能是普通的饰品而已,玉璧合一才是完璧也!”
“刘先生,请您开悟!”
高桥次郎现在是求贤若渴,俨然把刘麻子当成了堪舆专家。这源于他对中国神秘文化的痴迷,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万一解开洛书牌,寻龙点穴将成为可能,藏身于这片大地上的王陵宝藏将会尽收囊中。
这种结果无疑会让田中先生大吃一惊,更会震惊参谋本部!退一步而言,即便没有完成夺宝的任务,田中先生也会重重地加赏,何愁不加官进爵?
刘麻子从怀中掏出一块肮脏不堪的红布,上面用墨水画着八卦图,小心的铺在地上抹平,然后把两块玉璧放在红布上面,盘腿而坐。高桥次郎凝眉盯着地上的红布和玉牌,沉思片刻才打了个手势,石井和野田立即会意,分散开戒备。
“此日月双壁合二为一便成了完整的洛书,其中凸起的点为阴,凹陷的点为阳,玉璧中间凹点为奇点,乃是阴阳之分解,天地之弥合,配合八卦图更是一目了然,北方六阳之数所对应的为乾,亦为天,亦可为五行之水,而中间奇点为土,其左旋分别为五行之木,水生木也,再旋则为火,木生火也,再旋则为金,土生金也!”
高桥凝眉不语,盯着玉牌上的图案有些怅然。刘麻子所说的理论他都知道,但却不知是如何寻龙点穴的。
“五行之内为坤,地势坤,坤乃地也,若是把玉牌与天象结合起来看,此刻为冬季,万物蛰伏,化木为春,因此要看北方之卦象……”
刘麻子满嘴白沫子,讲的绘声绘色;高桥次郎聚精会神,心无旁骛。
而在燕子谷草庵静堂内,吴印子正在优哉游哉地喝茶,手里捧着一本古书饶有兴致地看着,小徒弟拎着茶壶给添水。
“师傅,您说的天干地支理论我仍然不明白,比如北方,您说是玄武之象,我却看不出来!”
吴印子瞪一眼小徒弟,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
“玄武之象乃是六十四卦象中的哪一个?”
“北乃玄阴,岂不知老庄《逍遥游》乎?北冥有大鱼,曰鲲!”
“这个我知道啊!”
吴印子用书敲打小徒弟的脑袋:“你是死榆木脑袋不会开窍吗?圣贤之书都吃到肚子里了去了,老庄已经告诉你北为玄阴,卦象是坤卦!”
小徒弟翻了一下眼珠子:“太玄妙了,我还是劈柴去吧!”
吴印子叹息一声,忽的想起了洛书牌的事情,刘麻子竟然不会开悟?我所提示的信息已经足够了啊!
二龙山百步阶前的旗杆下,老夫子急得团团装,不多时蛮牛从后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军师,大当家的不在洞里!”
“百宝洞和临寝都找了?”
“找遍了,没有人!”
老夫子一跺脚,脸色不由得紧张起来:“快点飞鸽传书给老徐……”
老徐昨晚死的!
少寨主三天未归,大当家的不听劝阻独闯陵城,二当家的一气之下跑了,老夫子一时竟然找不出合适人选来。气急而怒一跺脚进了聚义厅,铺开纸墨写了一封信交给蛮牛:“快飞鸽传书给城里,让蓝掌柜的想办法!”
蛮牛撒腿跑了出去,迎面差点撞到一个人!
“死蛮牛,你着急去投胎吗!”蓝可儿娇斥一声,吓得蛮牛收住脚步。
“可儿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大少爷那?”蛮牛抓着信问道。
蓝可儿气呼呼地推开蛮牛,闯进聚义厅:“宋载仁何在?给我出来!”
老夫子阴沉地看一眼蓝可儿,心里不痛快,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可儿小姐,您找大当家的有什么事?”
蓝可儿气得脸色煞白,端起桌子上的茶水一饮而尽:“我要休了宋远航那个王八蛋!我好心保护他去找工产党游击队谈判,他却独自跑了,揣着我爹给的三万大洋远走高飞了!”
蛮牛吓得不敢吱声,老夫子面沉似水地看一眼可儿,抽一口烟思索道:“你说远航不辞而别?”
“是逃跑!”蓝可儿一屁股坐在椅子里,余怒未消地瞪着蛮牛:“你,给我滚过来——我问你小王八蛋的老相好的是不是在徐州城?”
蛮牛一脸懵懂地摇摇头:“蓝小姐,徐州城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