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岳花了一些时间才弄清楚,有些时候,还真不用培养感情,毕竟注定了要过一辈子的,难道还能离了?
既然这样,谁又会相信你一时的善待和殷勤,天长日久,就那么回事呗!
所以啊,相比任何虚的,还不如一个可以依靠的儿子,来得更可靠一些,母凭子贵,就是这样现实!
弄懂了夫人的需求,王岳除了成全,还能怎么办?
男人啊,就是辛苦命,没办法啊!
他一直在等到朝鲜方面大捷,并且有大批的朝鲜壮丁和女人运到了天津港之后,才懒洋洋从家里出来。
临出门的时候,还把快三十斤的熊儿子交给了媳妇。
“好好喂着,可别饿到咱们的熊孩子!”
孙毓点头答应,等王岳转身,她冲着丈夫的背影狠狠给了个白眼,还熊孩子呢,你丫的就是个熊家长!难怪拖这么长时间才成亲,原来这个王岳根本就不成熟啊!
哪个身居高位,手握大权的,会喜欢养熊?
你根本就不该给嘉靖皇帝当臣子,你该去正德朝,你们君臣两个凑在豹房里,交流养宠物的经验,那才叫般配呢!
孙毓在心里疯狂吐槽丈夫,却还是转身出去,等她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铜盆,装满了牛奶。
估计棕熊和熊猫的胃口差不多吧?
熊猫喜欢的东西,棕熊也会喜欢的,当然,竹子除外!
王岳匆匆来到了都护府,这里面早就忙翻了天。
人声鼎沸,迎来送往,想要进去拜见的,都排了好几百米,曲折拐弯,就跟贪吃蛇似的。
还挺热闹的!
王岳绕了一圈,然后才兴致勃勃,从侧门到了自己的值房。
这是都护府靠近东边的一个院子。
有五间正房,十分宽敞,还配有厨房,卧房,浴室……该有的一应俱全,甚至在靠近东边,还有一个小花园。
王岳看得很满意,说实话,文渊阁的内阁值房,他已经不是一次去了,狭窄,逼仄。冬天冻死,夏天热死,要不是享受大学士的权柄,在里面简直是折寿!
还是自己当老大好,舒服啊!
王岳将沉甸甸的都护大印抱在怀里,还真别说,挺踏实的,就是这个感觉!
他在值房里待了好半天,居然没有一个人来找他,这下子弄得王岳有点不高兴了,我就这么闲吗?
他信步走出来,到了旁边的院子,这面在处理登记事宜。
凡是迁居北境的汉人,都要先经过都护府的核准,拿到身份。
这一点非常关键,因为有了都护府核的身份证明,一般的地方民兵就不会为难你,甚至还会提供帮助。
虽说不能说无往不利,但就相当于唐僧的通关文牒,如果没有了,那就彻底成了一碟唐僧肉,被卖去矿场,都算是便宜了。
“了多少?”
“回大人,一共了十三万份有余,去年的不够两万出头,今年到三月份,就了八万。如果不出意外,年底应该有三十万!”
王岳勉强满意,“还是太少了,要更多才是,你们有办法增加汉人数量吗?”
“这个……负责的书吏顿了顿,为难道:“大人,卑职们只负责登记,没法从国内抢人啊!要是大人允许,我们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就是给那些朝鲜人考核,凡是通过汉语考试,就授予大明子民的身份。”
王岳托着下巴,思索了起来,他倒是给朱厚熜建议过,这个办法可行不呢?
正在他思索的时候,徐阶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了师父,他迟愣一下,把手里的公文扔给了几个书吏,然后对王岳道:“师父,弟子有要事,还请师父定夺。”
王岳一看,就只有返回他的值房,一屁股坐下。
“说吧,有什么事情?”
徐阶沉默了半晌,抬头看了看师父的神色,这才鼓足了勇气。
“师父,您怎么去下面了?”
“这个……难道我不能去看看下面人做得怎么样嘛?”
“这个当然可以……不过师父能不能先通知弟子一声?”
王岳翻了翻白眼,气呼呼道:“你有什么话,就只管说吧,不用拐弯抹角的。”
徐阶沉声道:“师父,您是北境都护,如果有什么大事,自然是师父定夺,至于小事吗?由弟子负责就行了,您下去询问查看,容易扰乱秩序的,万一下面人觉得有师父撑腰,那就更不好办了。”
王岳哼道:“说得挺有道理的,那我无聊怎么办?”
“这个好办!”徐阶笑嘻嘻道:“弟子不是给您准备了小花园吗,没事可以去散心啊!”
“呸!”
王岳狠狠啐了徐阶一口,跟我耍什么花腔,老子可是看过《是,大臣》的。你丫的就是想隔绝我和下面的公务员的联系,把我当成吉姆哈克来耍。
王岳算是看透了,自己的这些徒弟,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我可以把日常的权力交给你,但总要有些事情,该归我管吧!”
见师父妥协了,徐阶立刻喜笑颜开。
“师父,还真有件大事情,就是那个朴友珍,您还记得不?”
“不就是那个朝鲜派来的使者吗?他怎么了?”
“师父,是这样的,他这些日子时常过来,他希望咱们能开恩。”
“开恩?开恩什么?”
“就是准许一些汉语水平很好的朝鲜人,通过考试,变成大明子民,毕竟眼下的朝鲜,着实太乱了。”
和那个书吏说得一模一样!
王岳眉头上挑,“你的意思呢?”
“回师父,是这样的,准许一些朝鲜人成为大明子民,是可以的。不过数量必须控制,多了就不好了,更不能烂。我们要给朝鲜人一些虚幻的希望。”
“虚幻?希望?不矛盾吗?”王岳困惑道。
“当然不矛盾了。”
徐阶笑得贼兮兮的,“朝鲜很乱,他们这种乱,对我们是有利的,但是我们不能让朝鲜人知道我们希望他们乱……所以呢,我们要给他们一点希望……可我们的希望又不能太大,至少不能改变朝鲜的乱象……甚至要让他们更加混乱下去,毕竟浑水摸鱼吗?”
徐阶笑道:“师父,您听懂了吗?”
王岳凝视着徐阶半晌,用力点头,感叹道:“能不明白啊?你丫的,就是第二个杨廷和!你太官僚了!”
徐阶丝毫不以为意,笑呵呵道:“弟子就当是师父的赞美了。”
连不要脸都学会了,王岳是真的无语了。
或许这一段时间的无为而治,正好激了徐阶的本性,让他提前悟到了官僚的本质,王岳也只能徒呼奈何了。
不过至少徐阶告诉了王岳一件事,那就是朝鲜很乱……其实这还不准确,朝鲜那是相当的乱!
建州女真,蒙古诸部,越过鸭绿江,疯狂掠夺。
金银珠宝,锅碗瓢盆,丝绸布匹,牛马牲畜,鸡鸭鹅狗……没有什么能幸免于难。
而最后欢迎的,就是人!
男人能送到北境去耕田,而女人的价值还是男人的两倍,毕竟北境的光棍太多了,只要是个女的,就会有一大帮人争抢。
至于那些年轻人,小孩子,就更值钱了。
他们会被贩卖到京城,毕竟自从清丈田亩之后,许多贵人家里都严重缺少奴仆。
新罗婢女可是元朝皇室才享有的高级货啊!
谁又能拒绝!
就在女真和蒙古人的洗劫之下,整个朝鲜的西北,悉数被抢掠一空,变成了十足的无人区。要么就是被抓走,要么就是逃到了平壤等地。
李朝花了一百多年,好容易侵占的土地,全都丢光了。
看到了蒙古人和女真人赚钱,另外一些大明的商人也加入其中,他们的手段就要文明多了。
他们主要是花钱购买,从汉城等地购买那些在斗争当中,失败的人,还有他们的家族……而此刻朝鲜内部,各种力量,已经杀红了眼。
承德的一处劳力市场,一个月时间,有三个朝鲜人先后被送了过来。
“你是为什么来的?”
第二个人叹了口气,“因为我支持和大明议和,议和损失太大了,我被抓起来,卖了过来……你呢?”
第一个人叹口气,“我反对议和,结果有人说我悖逆天朝,自取灭亡,就把我抓来的。”
这时候第三个人来了,第一和第二个人异口同声,你又是怎么来的。
这位垂着脑袋,颓丧道:“我叫金焕,就是我主持的议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