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黛是被渴起来的,刚刚睁开眼睛,干涩的嘴巴便缓缓吐出:“水……”
“夫人,醒了。”盛夏听见呼唤,惊喜地喊道。
秦素素正支着脑袋坐在一旁昏昏欲睡,听到这一声喊,赶紧站起来,走上前去,“醒了?”
盛夏上前将宋黛扶起来,晚晴端来了水,被秦素素接了过来,道:“我来吧。”
喝了水,才觉得干燥的口腔和喉咙得到了滋润,整个人也复苏过来,肩上还在隐隐作痛。
宋黛看着陌生的房间,打量着眼前的众人,这才想起来她现在是在南宫山庄,而不是在她自己的家中,见自己身上衣服已经被换了下来,伤口……好像也被重新包扎了。
她伸手刚要去摸,秦素素忙拦住她,“别碰,刚刚缝好的伤口,伤筋动骨一百天,好好养吧。”
“伤口缝过了?”宋黛瞪大眼睛,“是杜祈佑给我缝的吗?我不是不让他缝吗,真不听话。”
秦素素见她一脸悲愤,轻笑着问道:“为什么不让他给你缝啊?”
宋黛一本正经地说:“会留疤啊,女孩子家,留这么长的疤痕在身上,多难看啊。”
众人一听,皆笑了。
盛夏道:“瞧瞧,咱们小王妃和小姐一样,最是爱美的,一点儿伤疤都不要有。”
秦素素也是忍俊不禁,安慰她道:“放心吧,伤口是我给你缝的,保证不会留疤。”
“那就好。”宋黛顿时松了一口气,眉眼弯弯地笑道:“婆婆,您还会医术呢?”
秦素素笑道:“是啊,佑儿娘亲的医术,也是我教的呢。”
“好厉害呀,名师出高徒,我娘亲这么有本事,想必婆婆的医术也是妙手回春,冠绝天下了。”
宋黛把秦素素好一顿夸,给老太太逗得乐不可支,屋子里一时欢声笑语。
宋黛环顾四周,也不见杜祈佑的踪影,“咦,杜祈佑去哪儿了,把我丢在这里,自己逍遥去了?”
秦素素道:“佑儿进宫面圣了,你受了伤行动不便,他就自个儿去了,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哦。”宋黛应道,也不去理他,摸摸干瘪瘪的肚子,笑嘻嘻道:“婆婆,我饿了,有吃的吗?”
——
宋黛在南宫山庄悠哉悠哉地吃香喝辣,宫里却正在上演着一场腥风血雨的大战。
杜祈佑、南宫玥和黎世琛三人皆换了行装,整装待进了皇宫,如今正在慈宁宫唇枪舌战。
龙燮跪在地上,面对着黑衣人的指认,声泪俱下道:“太后,皇上,臣冤枉啊!”
南宫玥杏目圆睁,怒道:“你还敢喊冤,你的手下都对此供认不讳了,你还不招?”
龙燮以顿地,头磕得极其响亮,拱手道:“太后明鉴,这些刺客绝不是臣派去的,臣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行刺王爷和王妃,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故意往臣身上泼脏水。”
黎世琛斜眸看他一眼,冷冷地说:“你的意思是,静王爷故意找人冒着你的名来行刺,自己人打自己人,演了一出戏,就为了嫁祸于你?”
龙燮板着脸道:“臣不敢妄议揣测,但是,少将军所言,也不是不可能。”
他心里已经满是震颤,他此番来京,是为了儿子龙傲天之死求太后撑腰,向静王爷讨个公道的,本是有理的事,却偏偏出了行刺这么一档子事,直接让他由主动化为被动了,可恶……
他也是满腹委屈,这刺客真不是他派去的,虽然他很想让杜祈佑死,但也不会愚蠢到半路刺杀,因为他这次到京城告御状一事闹得满城风雨,人人皆知,等于是彻底跟静王翻了脸。
人人都知道他跟静王殿下有仇,这个时候只要静王出了点什么事,众人皆会以为是他搞的鬼。
就像如今这样……
他话音刚落,杜祈佑一双利眸看着他,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如你所言,本王亲自安排了一出戏,还不惜伤了自己王妃,就为了给你安个罪名?”
“正是,王爷自己承认就好。”龙燮道。
杜祈佑漠然一笑,声音陡然转厉:“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值得本王用王妃的命来换你的命!”
他的声音仿佛淬着万年寒冰,让人听了不寒而栗,在他凌厉的目光下,龙燮竟然不敢说话了。
偌大的宫殿一时间静默了下来,死一般的静寂。
半响,皇帝缓缓开口问道:“王妃伤得重吗?”
大黎国当朝天子,乃是结束了三国纷争的局面,一统天下的一代英主——杜祈宁。
他刚过而立之年,是个少年天子,长相极为英俊,和杜祈佑眉宇之间有些相似,气质却不同。
或许是年纪使然,差了十多岁的堂兄弟,杜祈佑俊逸非凡,皇帝,则显得更加伟岸、稳重些。
杜祈佑拱手回话道:“回皇兄,伤在左肩,只差一寸便要伤及心脏了,臣弟已将人送到南宫山庄,请婆婆救治,今晨又痛昏过去一次,臣弟走的时候,人还没醒呢。”
“这么严重啊……”皇帝面色变得凝重起来,面露难色,“太后,您看这……”
太后摆摆手,从床榻上支起身子,眼前的太后娘娘年纪尚轻,五十多岁的年纪,雍容华贵。
她长得并不算绝艳,但眉眼之间也是个清秀的老美人,处在深宫之中,养尊处优的,保养得不错。
但见她眉宇之间皆是不耐烦的意味,带着护甲的手支着脑袋,“闹了这许久,吵的哀家头疼。”
她望向龙燮,责怪道:“龙燮,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就算静王杀了你的儿子,你也不该心生怨恨,半路劫杀皇家军艇,所幸王爷没什么大碍,否则,你就算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赔的。”
这话,摆明了是要护着龙燮了?
南宫玥和黎世琛对视一眼,心神一凛,杜祈佑却在一旁气势沉然,似是早料到有如此动作。
龙燮自然也听出来太后对他的维护,连忙应道:“是,臣知错,还请太后恕罪。”
“我恕罪有什么用啊,你该求的人,是静王才是。”太后悠悠道,冲他使了个眼色。
龙燮会意,忙转向杜祈佑跪了,伏地叩头道:“王爷大人大量,请王爷恕罪。”
待他足足磕了三个响头,杜祈佑捻着衣袖,轻轻道:“王妃的伤,岂是你三个响头赔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