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句,不光成对,更是充满了一种狂妄自信。
“你岂敢?”
“我有何不敢?”
陆程胸中熟记古文绝对,汤思雨也是个中好手,针尖对麦芒。
“北斗七星,水底连天十四点。”
“南楼孤雁,月中带影一双飞。”
两人相争,不出结果,大有不死不休之感,最后还是井宁开口,两人这才罢休,经过这一件事,无人再敢小觑陆程。
要再说对方是废物,那自己是什么,岂不是连废物都不如?
“今日本王宴请,是想让诸位多做交流,火药味不必太浓。”
“是。”
宴会继续进行,陆程已经有些索然无味,他今日只为探底而来,已经得出答案,再在此地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多出去转转。
不同于陆程已经出现些烦躁,其余人还在尽力表现着。
“其实,本王今日请诸位前来,还有一件事。”
“王爷请说。”
“近日,本王得到一副佳作,可却没有诗词搭配。”井王爷挥手,一身碧衣的静宜从一旁款款走来,手拿一副画卷。
画卷展开,众人齐齐朝那看去。
画上,一男子坐于帐中,身穿盔甲,帐外有传令兵单膝跪地。
而帐中男子手持虎符,却饮酒作乐。
透过窗口可以看到,远处已经有烽火燃起,证明战事正紧。
图上,便是如此一副景象。
井宁开口,“此图,无诗搭配。”
听到这里,众人明了,他们为求官而来,此时官门已开,只要自己能提诗一,入王爷法眼,今日这官位也就算坐实了。
有人口中说出将军帐中做,酒祭亡人魂。
有人则道,纷纷扰扰三十年,浑浑噩噩已半生。得得失失终不醒,唯有杯酒最知心。
此言配图,多了些讽刺,在指身为将军,却在帐中饮酒作乐,浑浑噩噩,三十有几,得失不醒,到头来死于沙场之上。
这诗不错,带着押韵,却不被选中。
赵文才开口,“醉人不外花共酒,花是丽人酒是愁,王爷,我猜想帐中人是在思念心中丽人,且看远处烽火,战事到此,身为将军最能看清形势,以酒消愁,思念心中丽人。”
他的话,让井宁眼前一亮。
“你说的,不错。”
“王爷谬赞了。”赵文才微微抱拳躬身。
众人出口,一阵称赞。
“不愧是赵兄,出口就是不凡,与赵兄相比,我等刚刚所言,是在班门弄斧啊。”
“没错,赵兄文采,让我等瞻仰。”
汤思雨道,“既然赵兄开口,那小女子也就不再献丑了,在诗词方面,小女子自认不如赵兄,可在场还有一人,说不定能与赵兄比肩哦。”
说完,她故意看了眼陆程所在方向。
这个女人心胸狭窄,当初仅仅因为在私塾当中被师霍稳压一头,便暗中使计,害的师霍家破人亡,此时已经名誉火国,被誉为火国第一对,却在对子方面被人压制,且在最后都没分出胜负,尤其陆程那一句本院从天而降,更是让她心生嫉恨。
此时在王爷府中,不可采用什么非常手段,但却能从别的方面对这个姓陆的做出打击,比如此时,在王爷希望大家提诗且赵文才已经出言之后,她将话题引到了陆程身上。
正常来说,众人言,当然是学识最低的才先说话,赵文才最后一锤定音。
此时对陆程来说,他不可不提诗,不提,就是对王爷的不恭,毕竟他刚刚表现的实在是太好了,一人怒怼众学子,更是在对子上压了汤思雨一头。
而提,则必须要超越赵文才,否则只会让众人笑。
对此,陆程微笑摇头,“我的诗,便不提了。”
“陆兄不必如此谦虚,你的文采我们都已经见识。”
“是啊,陆兄刚刚出言,随便一都能流传千古,不妨让我们学习学习。”有人提出了之前的事,是想打陆程的脸。
“陆兄,请吧。”赵文才也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再看,井王爷和静宜看他的眼神中也都有些期待。
陆程抱了抱拳,“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从尾桌上站起,来到画卷前,先是观察两秒,遂开口。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听这两句,所有人都觉得驴头不对马嘴。
这诗句中的确能阐述一种意境,描写的却与军帐无关,无论是夜光杯,还是琵琶,那都是歌舞当中所具之物。
顿时,就有人想要指出他故意卖弄文采。
可紧跟着,陆程又出两句。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刚刚正准备出言说他故意卖弄文采之人的话到嗓边戛然而止。
醉卧沙场,所描述的不就是这帐中场景?
刚刚有人还在讽刺,将军帐中醉酒。
而陆程阐述的则是另一种情感。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句当中,可以分为数个意思理解,不同的人听上去,会有不同的感觉。
在刚刚提诗讽刺将军帐中醉酒之人的眼中,这句诗就是在讽刺他本人,文人治国,但不可保国,沙场当中,还是军人挡在前方。
井王爷听得出神。
当年,那人醉卧沙场,被多少人将脊梁骨戳穿,尸体未寒,受万人唾骂,自己身处一旁,只能独自流泪。
可如今,有人竟然做出此诗。
是啊,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既然明知必死,我就算大醉一场又何妨。
我自为军人,当在前线抗敌,某些事情不求被理解,但自身问心无愧!
在这一刻,她的心都在生着动荡,被这一诗,被面前这个青年而拨动。
当然,也有人笑。
“陆兄,你这诗词可不对,既然从军,为何还要饮酒作乐。”
“如果你明知自己走不出这王爷府,所活的时间不到一个时辰,你会不会享受面前这些东西呢?”
“我不会。”这人斩钉截铁的回答,“陆兄,我们做一个假设,如果我为军人,被敌军重重包围,我所想的,只可能是如何突围,决不能像画中人那般只顾饮酒。”
“哦,你随便,没到那份上,牛皮谁都会吹。”
“你爱信不信,我本心便是如此,你这诗句,我不赞同。”
陆程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会。
井王爷回过神来,还想着刚刚那一诗。
“今日宴席,到此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