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虞抬眸，目光落在了男人的脸上，她坐在他的右侧的长沙上，从她的角度看到的是男人冷硬的轮廓，过于平静淡漠的侧面表情。
穆景逸咀嚼苹果的声音突然停下，侧耳听着大哥的答案。
他特别好奇穆封衍这样的男人面对女人表白的时候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回绝。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是回绝而不是接受，苏轻音摆在了心里，穆封衍就不会接受别人。
大哥的人品，他还是知道的。
客厅里异常安静，气氛有些过于严肃。
“封衍，我不小了，家里也在催我，我不知道自己的等待是不是有意义。”顾虞的神色淡然，心率却不自觉地加快。
“顾小姐。”还是客气疏离的称呼，男人的情绪没有任何波动，“你不需要等待，以前不需要，现在也不需要，结果不会是你想看到的。”
他的拒绝如此干脆，好不拖泥带水，连考虑都不曾考虑。
顾虞清淡的眸光起了波澜，有了一些变化，加快的跳动的心率又回到了最初，归于平静。
“封衍，我想你应该考虑一下再给我答案。”她顿了顿，继续道：“以你的身份地位，以后必然是要走上联姻这条路的，相比较而言，顾家是最好的选择，而且与其找一个你不认识的女人结婚生子，何不如找一个你认识还能够帮到你的女人？”
顾虞说的是事实，穆封衍以后会走上联姻这条路，娶谁对他来说都一样，没有任何驱车，只是卧榻之旁多了一个睡觉而已。
过于对于以前的穆封衍来说的确如此，但是对于一个心中有了感情羁绊的男人来说，婚姻和政治应该渭泾分明。
男人凉薄的唇抿了一下，不急不缓地开口：“顾小姐说得是不错，只是现在的我并不想把婚姻当做筹码，用婚姻去换取所谓的权势。”
顾虞听着，心里也没有不舒服，只是他拒绝得起来干脆让她有些挫败。
这种挫败也仅仅存在了那么几秒钟，她很快便能适应，只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至少谁都不属于。
“你不想把婚姻当做夺取权势的筹码，我理解，婚姻应该是至高无上的，不应该掺杂太多的东西在里面。”顾虞也希望自己的婚姻是纯洁的，但是现实并不允许。
不过，她并不讨厌这样的婚姻，她顿了顿，继续道：“但是比起什么感情基础都没有的婚姻，我与你之间已经好了太多，不是吗？”
想了一下，她又问：“你讨厌我？”
“顾小姐多虑了。”说到讨厌倒不至于，穆封衍对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和感情，更别说讨厌。
“既然不讨厌我，顾家又能助你一臂之力，你还有什么顾虑的？”顾虞从来不曾觉得他对她有别的想法，唯一让她觉得这个男人迟早能够看到她的筹码便是顾家强大的关系网。
迫于现实，政治联姻，她会成为他的选。
“不是顾虑，而是不想。”穆封衍说得直白，也不再顾忌女人的面子。
顾虞的神色顿了一下，问：“难道你还有更好的选择？”
“不是有更好的选择，而是不需要选择。”穆封衍将话说到了这里，便没有在往下说，都是聪明人，不需要将话说得太过直白。
顾虞的心“咯噔”了一下，强烈的不安充斥着她的内心，“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不需要将话说得太过直白的前提是对方能够知晓他话中之意，对方若是不明白，只能将话挑明。
“顾小姐，我心里有人了。”穆封衍微微抬眸，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出让人惊愕失色的话。
听到这句话，被拒绝时都是云淡风轻的女人惊愕地看向他，失去了原本的风度。
“砰！”瓷器碎掉的声音。
茶几上的茶杯被她的袖子拂倒，滚了一圈，落在了地上，碎了。
茶水打湿了上好的地毯。
顾虞失了方寸，不可置信地看着男人，从不曾想过这句话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她可以接受他毫不犹豫的拒绝，可以接受他对她冷漠视之的态度，却无法接受他心里有人这样的答案。
“你……”她顿了一下，不愿提及他心里有人这句话，可是没有办法，她还是问出了口：“心里有人了？”
女人就是一个复杂的动物，明明不想再次听到答案，却又反复地确认，再被伤一次。
穆封衍的眸光还是那般清冷，面部表情还是那般冷漠，只是提到心上人，心情还是被影响到。
“嗯。”男人点头，语气轻了几分，竟然有几分不可抑制的愉悦在里面。
顾虞的心跳停滞了片刻，窒息一般的感觉袭来，胸口闷疼，“什么样的女人？”
什么样的女人能够让高不可攀的男人亲口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不理解，更无法释然。
那个他心里的女人何德何能？
以前她就是远远看着，关于他的消息大多数都是从报纸上看到，再加上他很少归家，常年待在部队，她更是很少接触到他。但是她从来没有现他跟任何女人过分亲密，所以也没有怀疑过他心里会有女人。
顾虞想不明白，在凉城，哪个女人能够让这个男人的心被占据。
穆封衍本来不想说什么，想了一下，他还是道：“没有你漂亮，没有你聪明，没有你能干。”
顾虞愣住，“那你……”
为什么还喜欢她？
为什么把心里的位置腾出来，让那个女人住进去了？
穆封衍想起那双狡黠的眸，唇角的弧度上扬了一点，缓缓开口：“却让人心动。”
一个三十岁的男人说出“心动”未免让人觉得可笑和不可思议，毕竟都已经过了心动的年纪，又不是那些二十出头的小年轻，有足够的资本谈一场令人心动的恋爱。
没有你聪明，没有你漂亮，没有你能干。
却……让人心动……
让人心动！
让他心动！
男人的话犹如一颗惊雷落在了顾虞的心口，震得她五脏六腑都碎了。
她从来没有将“心动”这个词放在他的身上，更不会想到他会说出来，他会对一个女人心动，而且那个人不是她！